鹿白闻声而起。
她打开锁格, 揣着布包沿走入幽深的小径,顺利来到金銮殿侧殿。
越来越多的人聚集过来。
昭和帝穿着龙袍,脚步迅疾, 色却未见多少惊讶和匆忙, 不急不缓地坐在龙椅上。
一炷香后。
景殃身着鎏金镶边的墨灰色锦袍, 腰间别着剑鞘,面容冷淡地往金銮殿走来。
裴焕走在他身后半步, 面上带着疏离有度的微笑, 毫无传言中的受伤病重模样。
许多大臣匆匆赶来,有些人连衣服都没穿好, 惶然地站在两侧。
“发生什么事了?”
“不清楚啊,季大人不是被查过放走了吗?”
“说起来,怎么不见季大人?”
“……”
“陛下, 夜深进宫, 臣实属无奈。”
景殃开口,空气骤然安静, 他道:“臣和户部侍郎裴公子一起发现了诸多刻意的证据,不敢耽搁, 便立即进宫禀圣。”
他从怀里拿出几枚薄册, 淡淡道:
“众所周知,花满街以及它周围的四方街巷,乃是陛下赏赐给臣的。但季大人多次阻挠臣将花满街登记在王府名下,臣认为季大人居心不良,便收集历年来季大人暗地里以权谋私的案例,请陛下过目。”
杜临安去拿册子, 双手呈给昭和帝。
他翻开册子, 看得极快, 喜怒不辨。
看完后,他将册子放在一边,沉沉道:“裴爱卿呢?”
裴焕微微欠身,带着笑,不卑不亢道:
“微臣受宁蕖郡主垂怜,得以诉说为官艰辛,为表感激,将证据都送至宁蕖郡主案上,一切由郡主定夺。”
众人开始左右张望,寻找宁蕖郡主的身影。
鹿白在众目睽睽之下走出侧殿,身后跟着个捧着布包的太监,来到金銮殿中央,行礼道:
“父皇,儿臣在此,有话要说。”
昭和帝颔首:“允。”
鹿白侧眸看了一眼裴焕,才道:
“父皇,自从儿臣发现公主府的建造出现严重纰漏之后,就试图以一人微薄之力去寻找端倪。但兜兜转转之下,儿臣发现,户部内部的资金出现严重缺口,反映出来的现象便是,东郦上下诸多工程都曾出现过塌方、堵塞等严峻问题。儿臣深入调查,才终于发现裴公子这个珠玉蒙尘的良臣。他被户部尚书季大人构陷打压,久久闲赋在家。经过他的鼎力帮忙,儿臣才知,季大人是一个何等欺瞒圆滑等佞臣!”
她将布包拿到身前,跪于殿中道:
“父皇,诸多良臣被打压迫害,而伪君子却一再逍遥法外!这是裴公子由景九爷帮忙辛苦收集来的所有证据。儿臣渴盼父皇能够细细核查,让佞臣得到该有的惩罚,还所有清臣一个公道!”
这段话说得字字清晰、铿锵有力,在场的所有大臣都怔了一下。
裴焕一撩衣袍跪在鹿白身后,面容清隽,铁骨铮铮:“微臣恳请陛下彻查户部,还众官清白!”
景殃嗓音淡淡,带着一种不容忽视的味道:“请陛下彻查,还六部清白。”
众官没人敢说话,都屏住呼吸,死死盯着布包。
甚至有些匆匆赶来的户部官员明显开始紧张,生怕自己干过的龌龊事被挖出来。
昭和帝沉声道:“杜临安!”
“嗻。”杜临安捧着布包呈上。
昭和帝将布包打开,随手拿起最上面的册子,翻开。
他极有耐心地一页页翻过去,但速度不慢,看完之后就放在一边,开始看下一本。
冠冕遮住了他的色,众臣无从判断,紧张得站立难安。
但平静才是暴怒的前兆。
昭和帝突然拂袖将所有册子扫到地上,震怒道:“萧翎!”
萧翎闪身出现:“在。”
皇帝冷笑道:“今晚掘地三尺,也要把季狗给朕挖出来,让他亲眼看看自己做过的好事!”
“是!”萧翎肃声离去。
在萧翎经过的一瞬间,景殃好意提醒道:
“他正在爱妾住的京郊宅子里。宁蕖郡主借用了禁卫军将他控制住。以防他耍花招,楚宁卫也在附近看管。萧统领现在过去,不费一兵一卒就能把他拿下。”
差点就明着说——梯子都给你搭好了,就差抓人了。
萧翎脚步一顿,情复杂地点了下头:“辛苦你和郡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