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看待景殃的眼变了又变, 敬畏交加,早已不见先前的轻视与不喜。
鹿白身为他带过来的“义妹”,也一同收到了四面八方的尊敬注视。
常大柱脸色如同调色盘, 恐惧地盯着这个长相俊美风流的男人:“你、你……”
景殃厌烦地蹙了下眉, 拿桌上的骰子丢向他的睡穴。
常大柱两眼一闭, 昏睡在地。
世界终于清净了,看热闹的人安静如鸡。
趁着禁卫军统领把常大柱拖走的功夫, 鹿白走到他旁边, 轻声道:“我打听到,从一开始就滞留至今的共有七人。要么是资深赌徒, 要么就是身上携带了东西,怕背盘查所以不敢走。”
景殃微微颔首:“这个线索很重要。”
鹿白:“贼人会不会已经把腰带销毁了?”
景殃摇头:“这里的每个人一举一动都被禁卫军监视,如果有人销毁东西, 我会收到报信。但等了那么多天, 贼人还是一点马脚都没露出,比我想象的更有耐心。”
“看来被偷的腰带就藏在他们其中之一的身上。”
鹿白左右环顾一圈, 把周围人的举动尽收眼底,说:“关键是, 我们怎么样才能拿到进出赌坊的宾客名册。”
景殃思索几瞬便做了决定:“我们兵分两路, 你待会找个时机,让禁卫军统领带你去私通发生地。”
鹿白会意:“你怀疑那里有其他遗留的证物?”
景殃低声道:“对,尤其是明才人会落下的东西。”
鹿白点点头:“那你呢?”
“想把名册要过来,揪出这七个人,还是得风月楼管事的人协助。”景殃笑了下,看向楼上的方向, 若有所思地道, “我自然是等在这里, 引出风月楼的大掌事……”
他话音未落,二楼楼梯口就走下来一个人。
“久仰景九爷大名。”一个五六十岁的圆脸男人笑眯眯地走过来,摸了摸八字胡须,道,“劳您亲驾,我小小赌坊何德何能!”
景殃淡淡道:“掌事先生终于肯下来了么。”
“景公子说的这是哪里的话。”掌事先生笑意丝毫不减,“在下听说有刚刚人冒犯了您……”
“老先生,我不想啰嗦。”景殃抬手制止他的话,情冷淡,“本公子今天来这里所为何事,你我心知肚明。”
圆脸掌事的表情有了一丝丝的僵硬。
景殃冷笑了下,道:“长乐坊是个难啃的硬骨头,但我景殃也不是好脾性的人。若你不配合楚宁王府的工作,我不介意再玩几把。若是赢得没个轻重……”
随着他话音一落,空气仿佛都停止流动。
这是明目张胆的威胁。
但可恨的是,他真的有威胁别人的底气。
圆脸掌事的笑容几乎要维持不住,但他不能这么松口,不然背后的主子饶不了他。他擦了擦汗,赔笑道:“景公子说的这是哪里的话……在下已在楼上为您备好了茶,不如我们先去歇歇脚……”
景殃漠声打断他:“骰子想出千,是在桌下放了枚磁铁石。长乐坊的骰子虽然设计的很精妙,但内部绝对放置了磁贴制物,你们瞒得过别人,瞒不过我。”
“而你们另一项受欢迎的玩法,推牌九,不过是在袖内换掉准备好的牌而已。至于最难的一种,双陆棋,对技巧和头脑的考验都极大。但巧了,我景殃最擅长的就是双陆棋……”
“够、够了!”掌事急声打断他,脸上一片苍白。
他后背因为惊惧而冒出一层冷汗,擦了擦额头,扯出一抹勉强的笑:“景九爷误会了,我们会很配合您的办职进度……请随我上三楼。”
他微微躬身,做出带领的姿态。
景殃勾了勾唇,等掌事走了才慢悠悠跟上去,消失在楼梯口。
鹿白钦佩地看了看他的背影。他常年混迹赌场,对各种作弊手法了如指掌,一般人真还玩不过他。
不过,她唯一会玩的、最擅长的也是双陆棋。这种对技巧和智慧双重考验的棋盘,在皇室中风靡颇久,之前太子殿下每天都拉着她对弈,硬生生把她培养成了双陆棋高手。
如果有机会,她要跟景殃较量一番。
鹿白压了压帽檐,转身混入人群中。
有几道目光尾随着她,但她早有所料,七拐八拐地甩开那些跟踪的人。
见背后再无人窥视,鹿白才从角落出来,朝着一楼厅堂后面的一排雅室走去。
侍卫统领名叫萧翎,早已在最外侧的雅室门口等候。
鹿白开门见山道:“萧翎,我奉景九爷之命,来调查那间出事的雅室。”
“请随属下来。”他转身沿着廊道往里走,经过了好几间雅室,周围出现更多冷面严肃的禁卫军,最后停在尽头的雅室前。
“就是这里。”
鹿白推门进去。
这间雅室布局很简单。中间有个屏风,将屋子一分为二。外面有个菱花小桌几,几张木制小凳,一把古琴和一些装饰字画,用来接待客人。里面除了一个流苏妆奁台,就是一张很大的床榻,四四方方都有纱帘垂下。
对面的墙壁上有一扇窗户,窗户外面是一个青葱小幽林。
鹿白先在屏风外面找了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