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爱父亲,在那场声势浩大的婚礼之后,就再也没有幸福过哪怕一天。
她或许深爱着自己唯一的孩子,所以像爱着自己一样去爱他,让陆端宁也困在明明可以挣脱的束缚里,只为了等引线燃起,所有恩怨“嘭”的一声炸开——
虚度十余年的苦痛与眼泪,居然可以烧得这样绚烂。
陆端宁不愿意成为她剧目的一环,不愿意成为一个受人追捧却没有感情的纸人——这样活着和死有什么区别?
这才是沈近无论如何也问不出的,他决意要离开的真实原因。
“慕越,我知道我不会认错,可是为什么?”他乌黑的眼睛看着慕越,认真问,“你看过我给你的信吗?为什么不肯见我?为什么要把我送给你的东西卖给别人?”
“对不起。”
慕越只能道歉,那些理由,时至今日他仍然说不出口。
有时,他觉得自己与少年时的自己大不一样了,那些敏感的、怯懦的、阴暗而见不得光的想法理所当然地早已经忘却,他再也不会为此痛哭绝望。
可是,真的忘得了吗?
陆端宁看出他的躲避,在片刻的迟疑之后,又问:“你当时……过得不好吗?”
慕越抱着眯着眼睛犯困的西施偏头看向窗外,好像没听到这个问题。
很久之后,他才轻轻地点了一下头。
慕越没办法责怪附中给他带来的一切,如果没有去成附中,他或许会过上比现在糟糕数百倍的人生,茫茫人海,也没机会再遇到陆端宁。
可是因为许秋婳的不支持,因为他拧着绝不低头的自尊心,不愿意向她和叔叔问一句“能不能帮帮我……”,即便只是成为附中里一个并不突出的普通学生,他就吃了不少苦头。
第7章
夜里睡着后,黑猫不知道什么时候钻进来,跳上枕头,扎扎实实地压在脑袋上。
慕越很快被她弄醒,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到房门透着一隙亮光。一道清瘦的影子站在门外不远处,穿着柔软的睡衣,安静望着窗外出。
慕越揉了揉眼睛坐起来,他倏地转头,看过来问:“吵醒你了?”
慕越摇头,将睡熟的西施抱到枕头旁边,趿拉着拖鞋走过去,接杯水喝了一口,问他:“发什么呆?这么晚了还不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