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秋婳吸了吸鼻子,拿纸巾擦拭眼泪。
他们看起来那是那么亲密,是毫无疑问的一家人,只有慕越格格不入。
他不理解,这样就是不尊重吗?那他们在背后议论指点自己的时候怎么从来没想过这样是不尊重?
为什么实话实说总会那么轻易地戳中他们的痛处,让眼前这对男女撕去和善的皮囊,变得面目狰狞。
他垂眼看着许秋婳,问她:“和我说话对你的身体不好,那他让你意外怀孕会怎么样?延年益寿啊?”
许秋婳猛地抬头,尖声说:“你给我滚——”
隔壁床小憩的阿婆被这动静吵醒了,颤颤巍巍地摸出老花镜戴上,拉住小孙子的手,竖起耳朵听热闹。
慕越没有滚。
他问叔叔:“你跟我妈在一起的时候离婚没有?犯了重婚罪,你要去坐牢的。”
叔叔冷冷看着他不回答。
许秋婳咬紧牙关:“你是不是故意来给我们找不痛快?”
慕越说:“你明知道他有老婆还跟他结婚,你也要进去坐牢。”
许秋婳瞪着慕越,气到几乎要晕倒。
这下阿婆不能看热闹了,她介入进来,对慕越说:“好孩子,少说两句吧,你看看你爹妈被你气成什么样了?”
“什么样?”慕越好像一个睁眼瞎,此刻才发觉妈妈与叔叔痛恨的眼,他恍然道,“噢,你们不欢迎我是吧?那我先走了。妈,你好好休息。”
没有人回应他,只有阿婆看不惯他口无遮拦的做派,语重心长地给他讲道理。
“天下无不是的父母,他们再怎么不对也把你养到这么大了,孩子,你要心怀感恩才对,怎么能记恨爹妈的错处?就算爸妈有错,也轮不到你一个做子女的——”
慕越充耳不闻,拉开门要走,身后突然响起许秋婳的声音。
她幽幽地说:“我真恨不得我没生过你。”
“那你怎么不早点掐死我?趁我还小的时候下手,谁会发现?”慕越回头看她一眼,轻声说,“偏要养我到这么大,掐不着了吧。”
他听到阿婆的抽气声,随后“啪”的一下,那盒子苹果块砸过来,有一块碰到了慕越的后背,其余摔在地上,果肉沾上污渍,变成难看的黄棕色。
许秋婳圆睁着眼,憔悴的脸上满是漠然,问道:“你滚不滚?”
她开始变老了,没有以前漂亮了。
想着这个,慕越滚了。
他头也不回地走出住院大楼,很多老人坐在阴凉处休息,他们的子女陪伴在旁,互相说着体己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