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胎实在关得久了,她高强度逛了两天街,把家里的男人们装扮得焕然一新,到三十天才回家翘脚歇息。当然,真实原因是因为大年三十出门逛街买衣服不叫事儿,家里的男人们一致认同把夫人留在家里,吃不到总不能味儿都闻不见吧。
年夜饭吃完,没有才艺的当仁不让去洗碗,电视投影着傻逼春晚,但没有一个人看。
闲聊的闲聊,打麻将的打麻将,而夫人成熟了,在沙发上抱着平板看韩非先生的新书稿子,看得都有点昏昏欲睡。
韩非揉了揉她的后脑勺:“想睡就睡吧。”
“太早了,”她打了个哈欠,看了眼手环,才刚刚八点半,“不行,这傻逼春晚无聊得要死,我们整点儿乐子。”
乐子,指家庭KTV,陛下家里好东西不少,恰好有个KTV机——
叮咚,门响了。
“然也开门去,”宁昭同实在不想动,撑着脑袋催他,“谁那么不懂事,大年夜上门打扰。”
韩非也觉得蹊跷,因为宁昭同除了男朋友就没有什么朋友了,连知道她家住哪里的都少。他把猫眼打开,先往外看了一眼,然后愣了一下,将门拧开:“……崔先生?”
崔乔照面也愣了,客厅里次第安静下来,宁昭同一声惊喜的呼喊脆生生的,都有点刺耳:“哥!”
傅东君:?
宁昭同你竟然背着我有其他的哥哥?!
宁昭同捧着肚子扑过来,崔乔连忙接住她,将箱子放到一旁:“什么啊,我以为你一个人在家没人陪,特地跟爸妈申请晚一天回去。结果你家那么多客人,根本不用我陪啊。”
韩非订正:“家人。”
宁昭同眼睛都笑眯了,等他换完鞋,拉着他往里走:“刚落地啊?”
“对啊,刚从尼日利亚飞回来的,”人前崔乔还是很懂礼貌的,端庄地和各位打招呼,一张温雅含笑的脸,“好热闹啊。”
宁昭同示意他们麻将继续,然后给大家介绍:“崔乔,然也和潜月见过,我的高中同学。”
崔乔眉梢一扬,带着调笑的口吻:“你以前往外都是说青梅竹马的,怎么,哥哥现在见不得人了?”
其他人:?
等等,就算是真的,这话该你说吗?
“差不多得了啊,不想大年夜挨揍就收敛点儿,”宁昭同警告,抱住陈承平的脖子,“给你介绍下,这是老陈,陈承平,在云南那边当兵。”
崔乔对着他到很是恭顺,主动叫了一声陈哥,陈承平爽朗一笑:“刚落地没吃饭吧?饿不饿,我给你做点儿?”
“不用了陈哥,我飞机上吃过了,”崔乔笑,看向陈承平旁边折腾话筒的聂郁,“这位我认识,看来今天又能听到聂教官一展歌喉了吗?”
“不许逗他,”聂郁还没说什么,宁昭同拧了崔乔一把,又跟他示意喻蓝江,“togl,老陈的下属。”
喻蓝江大为不满:“我只是老鬼的下属吗?”又跟崔乔握了一下手:“喻蓝江,比喻的喻,蓝色的蓝,江河的江。”
“你好你好!”这男的手好大,崔乔没敢多握,回头小声跟宁昭同感叹了一句,“吃得那么好啊宁昭同。”
说是小声,一屋子人全听见了,一听都笑。将军略有不满,主动从喻蓝江后面走出来,对崔乔伸手:“韩璟,我是个演员。”
崔乔笑得真诚了几分,但被他的身高逼得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你好你好,我的女儿很喜欢你,不知道一会儿能不能求个签名?”
这话一出,大家色就更缓和了些。
有女儿的,应该不是竞争对手。
韩璟笑:“小问题。”
宁昭同继续道:“潜月,太师,你都认识的。”
崔乔一一打招呼:“小韩,陈警官,新年好。”
陈碧渠含笑示意,给他端了一杯茶上来:“暖暖手。”
“这不是我男朋友,这是我师兄男朋友,”宁昭同指了一下边上被猫缠着的姜疏横,“旁边是我师兄,傅东君。”
傅东君佯作不虞:“你还没跟我说清楚,什么时候背着我找另外的哥哥了。”
宁昭同诧异:“你在发什么疯,我跟崔乔三岁就认识了。”
众人哄笑,傅东君一噎,然后连忙摆手:“揭过揭过!赶紧让大卜出来见客了!”
这话说得味道蛮怪的,宁昭同横了他一眼,把林织羽从后面牵过来:“这是织羽,姓林,就是往外说是我弟弟的那个。”
“……救命,”崔乔捂着心脏感慨,“我是见到仙女了吗?”
众人都笑,林织羽订正:“仙男。”
崔乔笑得不行,目光终于落定,示意了一下薛预泽:“这位我也认识,期南集团的薛总。今天实在是三生有幸,能跟您一起过年。”
这话多少有点舔了,但薛预泽没觉得这男的有多少善意,顿了顿,笑了一下:“您认识我,我却眼拙。也该怪昭昭,您这样出色的人物,藏着掖着不肯介绍给我们,这一见面都不知道怎么称呼,显得我们太不懂事了。”
昭昭。
崔乔心头一顿,问宁昭同:“昭昭,叫你啊?”
“还能叫谁?”宁昭同已经准备回去躺着了,倒是多解释了一句,“他闺女小名叫招招。”
薛预泽笑:“那倒是巧了,好在如今是现代社会了,也没什么避讳的讲究。”
崔乔稍稍一噎。
避讳,意思是他给闺女起名字,还得看看有没有跟妹妹撞名?不对——
崔乔恍然,从中尝到一点微妙的醋味,含着笑回应道:“我孩子跟着前妻姓,她姓招,招手的招,所以小名叫招招。同同那个昭字是字排,和忠伯伯家大哥叫昭伍,和双和全叔家那几位都是一个起法,昭雅昭旭,哦,和全叔家妹妹叫梦梦。”
一番话说完,连喻蓝江都多看了他一眼。
妈的,这男的在炫耀什么?
薛预泽更不爽了,多打量了他几眼。
这个姓崔的男人,一米八左右的标准个头,不壮,但是肩背很挺拔。看起来经济条件不差,中产水平是有的,穿着打扮显得很清爽干净。没帅到扎眼的程度,但是笑起来很有亲和力,眉眼都很自然地舒展开。加上进退有据自然文雅的谈吐,增添三份幽默,实话说,是个很难让人生出厌恶的人。
但是他不一样,他看这男的第一眼就很不爽。
因为撞款了。
乖巧可人玲珑冰心精致而不失清爽的高质量男性不是他的人设吗!除了有钱一点自己哪里比不上这个姓崔的,昭昭竟然上去牵他的手,还不看自己了!
薛预泽请崔乔坐下,把敲打说得再明显了一些:“不知道崔先生是什么时候跟昭昭恢复联系的?您可能不知道,昭昭去美国念书那段时间出了点变故,如今还能恢复联系,也是缘分了。”
崔乔听得分明,坐到陈承平旁边,笑意越发温柔如水:“我有关注这件事,当时同同父母回来开追悼会,我赶回去参加了,给她带了束白玫瑰。当年……哎,不说那些了,我就想着,同同应该是很喜欢白玫瑰,否则不会选择它来代表心意。”
陈承平:“?”
等等,什么心意?
薛预泽算是确定来者不善了,面上倒还是不动声色的微笑,打出一张四万:“所以说缘分难得。”
“哈哈,缘分难得,所以要珍惜,”崔乔附和,“当时看到《梦中人》里有同同,我激动得立马跟我父母打电话,不过那时候和孝叔他们好像也没收到消息。我也是再过了一年多才跟同同联系上的,实在是没有联系方式,只希望同同不要生气,以为我们不顾念情分,有意怠慢。”
薛预泽立马有点歉意:“是我不会说话,让崔先生误会昭昭生气,我跟崔先生道个歉,我不是故意的。”又扬声对宁昭同说:“昭昭!我不是故意的,不许怪我!”
聂郁差点笑出声,轻轻咬了一下骨节,和同样一脸好笑的陈碧渠对视了一眼。
宁昭同莫名其妙地转过头来:“啥?”
崔乔喉间哽了一下,没想到薛预泽竟然率先放下身段来这套,顿了顿,跟宁昭同开玩笑:“宁老师该反思一下了啊,你年轻时候可不是那么爱生气的人,怎么给家里人留下这种印象。”
宁昭同:“……啥?”
薛预泽吸了一口气,意识到今天碰到对手了,思索片刻,决定拉更多人下水:“崔先生……刚刚说什么,青梅竹马,还不知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这句宁昭同听见了,捏着鼻头闷笑一声:“我初恋情人!”
崔乔:“……”
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