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承平囫囵听了个大概,意识到她为了离开真是花了不少心思,但他不明白她到底是为了什么一心要走,甚至就认定了去西非?
陈承平吸了一口气:“那,只能去西非抓她了吧?”
沉平莛摇头:“那是黎朝安的地盘,我们找不到人。01bz.cc”
“途中会转机吗?”
秘书道:“不是客机,就算转机我们也不知道停在哪个机场。”
陈承平按捺着涌上来的怒火:“她宁肯信黎朝安都不信”
“等等!”沉平莛闻言一下子站了起来,“赶紧让塔台呼叫!让黎朝安不准对她动手!”
倪南颔首,陈承平脸色一变。
机舱里,黎朝安和宁昭同之间的气氛的确算不上和谐。
黎朝安握着宁昭同的脖子,腿压住她的主要关节,笑:“我他妈一见你张嘴,还以为自己拍《色戒》呢。”
一出门见到个容光胜雪的大美女,红唇轻动送出气声不停地对她说“快跑”,可不就是色戒吗。
宁昭同按住黎朝安的手腕,还带着一点笑:“对不起,骗了你。”
“你当然得对不起,你还得给我好好解释解释,”黎朝安捏了捏她的脸颊,语带调笑,“不然,上来容易,下去就难了哦。”
“这件事很简单,我想离开,但会有很多人不允许我离开,”黎朝安手底下的力气不大,但一直保持这样被钳制的姿势,宁昭同也略略有点呼吸困难,脸色憋得通红,“我想跟你一起去西非。”
“所以你就骗我跑那么远一趟,还告诉我我媳妇儿要死了?”
宁昭同轻笑,看着气质锐利得像一把尖刀的寸头女人:“我会赎罪的,我保证……我很抱歉黎姐,但当年你能走,现在我不能。”
黎朝安凝视着她的眼睛,片刻后,嗤了一声,放开手坐回去:“我不喜欢被人骗。”
“那你喜欢骗人吗?”
黎朝安看她一眼:“什么意思?”
宁昭同摸了摸脖子,确认颈椎没有变形:“我可以帮你说必要的谎言。”
黎朝安挑眉:“你很会骗人?”
“实际上,是的,”宁昭同一笑,“我连自己都能骗。”
“听上去很可怕。”
“我不会再骗你,我会给你我的忠诚,”宁昭同垂下眼睛,看着自己的手掌,声音很轻,“在新的土地上。”
黎朝安伸手,抬起她的下巴,宁昭同回视,情近乎平静。
片刻后,黎朝安笑了一声:“你跟沉老鬼什么关系?”
“各取所需。”
“权色交易?”
宁昭同顿了一下:“你是说我很色吗?”
黎朝安拈着手底下尖尖的下巴,打量了几遍:“虽然不是沉老鬼喜欢那种类型,但还是挺色的。”
宁昭同抬起眼睛,长长的睫毛起落两次,不加掩饰的勾引意味:“是你喜欢的类型吗?”
“?”
黎朝安都略有一些手足无措了:“虽然也不是不行……你比较习惯用这种方式跟新领导打好关系?”
宁昭同扑哧一声。
“阿黎,”驾驶舱走出一个晒得黧黑的光头男人,普通话云南口音很重,“塔台喊你不要对这位小姐动手。”
“说什么呢,我是那么不会怜香惜玉的人吗?”黎朝安站起来,骂骂咧咧,“跟沉老鬼说衣服刚脱,正准备上床。”
“操!”光头惊讶,“阿黎,你有新欢了哦?”
“赶紧去!”
“好的,我马上克告诉他们这个糟糕的消息——”光头顿了顿,纠正了自己,“美好的消息。”
黎朝安转过脸,居高临下地看着宁昭同:“还有一小时出国境线,到时候可不好后悔了。”
宁昭同笑,撑着地站起来,给了她一个拥抱:“谢谢你,黎姐。”
黎朝安作为一米七八满身肌肉混迹战区数十载的暴躁老姐,还真没怎么接受过这么柔软的拥抱,胸抵着的不是胸肌,竟然是柔软的胸。黎朝安摸了一下剪得短短的头发,总觉得有点别扭,最后问:“沉老鬼对你不好?”
“不,他对我很好,”宁昭同轻轻摇头,坐到位置上,把头靠在机舱壁上,“无以为报。”
秘书的转达一出来,三个男人的脸色都黑了。
沉平莛看向倪南,蹙眉:“她喜欢女人?”
倪南不敢置信:“她开始喜欢女人了?”
陈承平吸了一口气:“她……”
妈的,她不会真是女同吧?
秘书偷偷摸摸地退后两步,没弄懂说的是谁,也不敢弄懂。『地址发布邮箱 ltxsba @ gmail.com』
一片沉默里,倪南突然开口:“还有一个可能性,能让宁老师留下来。”
几人都看过来。
倪南飞快地拨出一个号码:“小梅,对,我是倪南。你能不能马上到通州来,我们想让你给宁老师打个电话。对!地点我马上发给你!要尽快!”
沉平莛等他挂了电话,问:“是什么人?”
倪南脸上显出几分迟疑色,最后摇了摇头:“人到了您就知道了。”
陈承平看他一眼,没说话,视线移开,看着沉平莛桌子上的兰花。
不管怎么说,她现在应该没有生命危险,这就够了。至于其他……他抿了一下嘴唇,手缓缓握紧成拳。
他会找到她的,不管她在多远的地方。
漫长的等待后,倪南说的人终于到了。
韩非少有那么失态的时候,跟在警卫后面跑得冠横鬓乱,只怕真的要同她再次错过。
“你进去吧。”警卫指了一下门,看着这个漂亮得过分的年轻男人,心里略有异样。
推门而入,沉平莛抬头,对上一双干净到冷清的眼睛。
那一瞬沉平莛有种很怪的感觉,一种强烈而无端的抽离感,似乎这个还算得上少年的漂亮壳子里住着一个异世的灵魂,且持存着绝对的傲慢,以此来从容地冷眼旁观这个人间。
“梅楷,我的学生。”倪南介绍。
沉平莛重复了一遍:“梅楷?”
“你好,”少年朝倪南颔首示意,而后转头,目光迎上沉平莛,“在下韩非。”
陈承平倒吸了一口凉气。
黎朝安端来一个果盘,示意宁昭同尝尝:“有个人你应该认识,厄特任务那个队长,姓陈的。”
“认识,很熟,”宁昭同用牙签插起一块苹果,“我男朋友。”
“?”
黎朝安没听明白:“不是,那沉老鬼呢?”
“外遇吧。”
黎朝安闻言乐得特别厉害:“他也能忍?”
“他是小三,没资格说话,”宁昭同顿了顿,“可能还没来得及让我休妻上位。”
“哎呀阿宁你太有意思了!”黎朝安大笑,“那我们双喜临门!既获得了自由,又始乱终弃了沉老鬼!”
宁昭同看过来:“始乱终弃两次?”
“你说我啊?”黎朝安摇头,“二十岁过后我就对他没想法了。二十岁之前是个傻逼,他把我拉出火坑,难免看得顺眼点儿。”
宁昭同点头,再吃了一块:“那倪老师呢?”
“他嘛……你喜欢那个姓陈的军官吗?”
宁昭同点头:“我很喜欢他。”
“但你不还是跑了吗?”黎朝安又笑,“我和倪南不是一路人,勉强在一起只会给他惹麻烦,又不是只要互相喜欢就够的。”
“我知道你说的麻烦是什么。”
“听谁说的?”
“倪老师自己发现的。不是因为发现这些事,知道你一定要离开的原因,他可能都不会等你那么久,到现在还念念不忘。”
黎朝安闻言,叹了一口气:“妈的,两千万美元的安保,老娘现在都用不上。”
宁昭同轻笑一声:“人没事就行。”
“不能这么说,搁现在我不可能给男人这么花钱,”黎朝安看着是真情实感地肉痛,“那时候是真怕,仇人都摸到北京把我老娘弄死了,他老爹也让人打了一顿。他没什么对不起我的,我总不能害他。”
宁昭同轻轻点头:“这是天意拆散有情人。”
“你好他娘酸,”黎朝安嫌弃,片刻后又问,“那你难不难受?”
“你说什么难受?”
“你还是有不少亲戚朋友的吧,”黎朝安说,“跟我不一样,我现在没有几个能联系的中国人了。”
“我的父母收了德里亚一百万美元,答应不追究他任何责任,”宁昭同轻笑一声,“其他……肯定是难受的。心里有愧,怕他们觉得付出的感情不值。但我没办法,再这么待下去互相折磨,只会拖着他们一起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