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明白了:“所以就想去找找?妹妹,那是缅北哎!”
她笑了笑,没说话。
那时候她那么绝望,仿佛连生死都置之度外。
“行,我不问了。还有一事儿,”察觉到她不想聊太多,他转了话题,“那小屁孩儿你怎么处理的?”
宁昭同愣了一下:“啊?哪位?”
“喻蓝江。”
“哦,我跟陈承平说了下,”她反应过来了,“我说你的人你自己处理,实际上我跟小喻确实没什么关系了吧?他线上都不太找我了。怎么了?”
傅东君一听尴尬地揉了下鼻子:“不是,你让老鬼去说啊,他说这事儿不合适吧?”
“怎么不合适?他帮我打发我的追求者——难道我应该避开他吗?”
“不是这个意思,”他整理了一下措辞,“毕竟还在一个单位上,你让他说这话,容易伤感情。毕竟是这种事儿是吧,老鬼怎么说都跟挑衅似的。”
“挑衅?”她笑了一下,语调没什么温度,“凭什么挑衅?因为谁赢得了我?”
傅东君噎了一下。
这么说好像确实不太对劲啊……
“还在吗?”
“在在在,”傅东君反应过来了,“我懂你意思,但老鬼不一定懂,你可能得直接告诉他,不然他一辈子都不明白你想做什么。”
“我没有让他猜,我也想形成简单清晰的交流模式,”宁昭同失笑,回得也很快,“我是单纯没觉得这是个事儿。”
傅东君也理解,自己这兄弟难得的一腔痴心对自家妹妹来说不过是一夜风流,只要伴侣知情并且不介意就能完全揭过……但对于傅东君,这混蛋兄弟毕竟是兄弟,总想能给他个什么交代。
片刻后,他试探着问:“要不我帮你去说说?”
“跟小喻说吗?”
“对,我老有点儿不踏实,他这人做事儿挺不讲究的。”
“确实。”宁昭同认同。
傅东君轻笑,站起来:“行,我去劝劝,总是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别给留下心结了。”说完再寒暄了几句便挂了电话,傅东君翻过栏杆,朝着宿舍楼走去。
几分钟后,喻蓝江看着傅东君走进来,房间里没人,便略抬了下下巴,先开了口:“宁姐的事?”
傅东君都愣了一下:“你怎么知道?”
“要不是她的事儿你能有空来找我?”喻蓝江坐在桌子边上,轻哼一声,“回来就琢磨着你要来找我放屁,到现在才来已经出乎我的意料了。”
傅东君一脸惊:“大波,变聪明了啊。”
“少来,有屁就放。”
傅东君嘿嘿一声,脱鞋盘腿上了喻蓝江的床:“不要有情绪嘛。”
喻蓝江蹙眉:“你洗过脚没?”
“还敢嫌弃我?刚洗完澡,老婆都没工夫宠幸就过来了,你还不感动,”傅东君不忿,又拉回话题,“我知道你不喜欢拐弯抹角,我就直说了啊,同同和老鬼在一起了,这事儿你总知道吧。”
喻蓝江眼动了一下,但还看不出什么情绪:“知道。”
“啥想法?”
“还能有啥想法,哦,我跟老鬼打一架,他输了把老婆让给我?”喻蓝江轻嗤一声,“幼稚不幼稚。”
傅东君笑:“你别说,你刚来那会儿就是这么做事儿的。”
“怎么还没完了是吧?”
“哎哎别急,我夸你呢,成熟了,好事,好事,”傅东君换了条腿在下面,“我也觉得你不至于这点儿事都过不去,但你也明白,咱们这地儿就是玩儿命的,任务的时候有一点儿不信任都要出大事儿。你要有什么不满得说出来……”
喻蓝江忍不住了:“你他妈说些什么有的没的,思想工作是你的事儿吗?就算我跟老鬼有矛盾又关我们出任务几把事儿啊,他这把岁数了还能天天上一线啊?”
“你稳定下情”
“老子现在是真烦你,你真让黄老头祸害得不轻,”喻蓝江一脸不耐烦,“不行你让老鬼自己来找我,我跟他说。”
傅东君尴尬地摸了一下鼻子:“不是,老鬼好歹也是咱们旅参谋长,事儿还是很多的,哪儿有闲工夫管这事儿。”
喻蓝江听明白了,气稍微顺了一点:“哦,不是他让你来的啊。”
“我最近烦他烦得要死,怎么可能帮他劝你,”傅东君也不客气,“我是怕你难受。”
“我不难受。”
“真的?”
“真的啊——好吧,有一点儿,”喻蓝江对上傅东君怀疑的目光,“不过这不是我跟老鬼的事儿,是我跟你妹妹的事儿。”
傅东君大为欣慰,目光温柔动情:“大波,你长大了!”
“不准那么看着我!”喻蓝江不满,“我也知道自个儿不对,我喜欢她不代表她一定得喜欢我。但我第一次被女人这么拒绝,还是输给了老鬼,你得允许我难受几天,我觉得我被否认了。”
这小子果然是这么想的。
傅东君心里吐槽了一句,面上不动声色,甚至越发和蔼,语重心长:“老喻,感情谈的是契合而不是胜负,求偶也不是选美而是吸引。你很优秀,真的,非常优秀,就像江成雨说的,你要愿意你连男朋友都不会缺。那你看,对于你来说,大片森林如花美眷就在不远处,何必在一棵有主的树上吊死呢?”
喻蓝江听得一愣一愣的:“你好有文化。”
“确实。”
喻蓝江面上浮现几分难得的懊恼色:“我就是觉得我能改,但她连个机会都不肯给我。”
我操。
傅东君惊了:“用情那么深?”
“说不上吧,”其实喻蓝江也琢磨清楚了,“你说得对,可能是胜负欲,我想证明我可以做到她的要求。而且她说那些缺点我就不信老鬼没有,凭什么看得上他看不上我?”
“……你愿意做那么多努力?你不觉得为一个人这么改变自己很不值得吗?”
“哦,主要是她没说错,我这人确实不怎么尊重女性,也不够懂事儿,说话没轻没重的,”喻蓝江深刻反思,“她要是无理取闹我肯定不买账,但她这说得挺有道理的,改了我也不亏。”
傅东君吸了一口气:“所以,你是还没死心,等着改头换面后继续追同同啊?”
“咋,她跟老鬼准备结婚?”
“应该没有。”
“那为啥不行?”
“……撬墙角那么理直气壮,不愧是你。”傅东君称赞,同时也隐约意识到什么。
喻蓝江生活在一个还被祖辈规矩统治的宗族里,而他们的宗族二十年前祖祖辈辈连行房都不避着小辈,爱欲繁衍是再自然不过的不该避讳的生活的一部分。他在那里长大,那肯定很难指望他的道德观能跟压抑多年的中原文化相同。
甚至,傅东君都不太能找出一个角度能支撑自己的信心,来劝阻他不要做这样的事。
婚姻是责任,但恋爱只该意味着彼此的快乐与选择的余地,移情别恋是虚伪的指责,无吸引力的亲密关系则是最难堪的酷刑。
何况,同同和老鬼甚至都算不上正经恋人。
“你怎么不说话?”喻蓝江问。
“哦,我在想事儿,”傅东君回过,“那如果同同依旧不喜欢你呢?”
喻蓝江的回答相当坦然:“我都改了她还不喜欢我,那我能有什么办法?世上又不是只有她一个女的,就这样吧。”
傅东君心头终于略放了些:“行,那你找个机会跟她聊聊吧。”
“是有准备。对了,她啥时候生日?”
这话一出,傅东君突然想起来了:“哦,对啊,快了,半个月后就是了。你要去给她过生日?”
“不知道行不行,”喻蓝江打了个哈欠,“还有几天假期,看看聂哥批不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