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前几日的事儿做的十分漂亮,最近在家里忙什么呢?”
“荣国府的奴才十分大胆,虽然这次处置了几个,但是大部分都有些毛病,我正准备好好的给他们紧紧皮定个规矩呢。再有就是荣国府如今寅吃卯粮,人口众多,按照以前的速度,只能算是收支平衡,但是以前几年也拉下不少的亏空要补,我还要发愁从哪里弄点来补亏空。最近还在梳理荣国府的关系,没先到这些年下来这么复杂,各种亲戚,远的近的听的我头疼。”
云芳抱怨了半天,闭上嘴,问大哥:“您问这个做什么?是不是前几日戴权的几个孙子来我跟前的事儿被您知道了?”
“是知道了,那几个太监也不敢瞒着,找戴权领罪去了,戴权还和我说了一次,把那几个孙子给打了一顿,让我代他给你赔罪,说是下次遇到了再跟你赔不是。这次的事儿算是过去了。你们家的银子也要不回来了。”
“我知道,也没想着要回来,荣国府是江河日下,没有戴权也有其他人来勒索,再说了,也不是我们一家,我听说宁国府经常被太监打秋风,别的勋贵也是这样。
只不过有的多有的少罢了,这些太监也是聪明人,眼看着这些家族要倒了,趁着还有钱的时候先刮走一些。其实一叶落而知秋,看着这些阉人的态度就知道家族地位了。”
“你看的明白啊,而且荣国府的亏空也好,管理奴才也罢,都是些细枝末叶,你看看你哪个二婶子就知道,家里管的再好能怎么样?管的不好又能怎么样?说白了,在京城这个圈子里,决定起伏的是权利。荣国府的权利你不要抓那么紧,这不是要紧的,该分出去就分出去,该让你那些妯娌捞一些就让人家捞。你自己活着,也要让她们也能活下去,这就是自己吃肉也要让人家喝汤,要不然早晚生出怨愤。
我妹妹就是生错了,要是个男儿比你二哥强,他那就是个犟驴我都没法说他。有件事我正要和你商量呢。”
云芳觉得好笑:“我一个在家里算计材米油盐的,有什么事儿是哥哥和我要商量的。”
“还不是你上次逼的王子腾手足无措,让皇上觉得你是个可造之材嘛,他手里没人,更没钱。”
云芳一听:“这是要让我把荣国府的钱送出来?”
这个不太容易,老太太肯定不乐意,而且一旦送出来,就是和太上皇撕破脸了,必定要被老皇帝一系的人马追杀,到时候怕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但是如果是皇帝亲自开口要了,不给也不行……一定要悄悄的给。
“不是,”殷祺摇摇头,“你知道盐铁官营,收入是户部管着的,直接入国库。但是你知不知道其他的,比如丝绸茶叶这些,是谁在经营?”
“自然是皇商啊!荣国府里还住着一位呢。”
“皇商是替皇家做生意的,如今茶叶这一项,皇上拿到手里了,他想让你暗地里指挥这些人手,目的是多賺钱。”
“我?”
“对,你在内院,自然不可能出来奔波,所以你要有个可靠的人手传达你的意思,当你的喉舌耳目,最好跟着商队全国奔波,四处查看,除了货运就是货源,这些一定要找个心腹亲自看看才能行。且还要有官员和你对接,茶叶这种东西,除了在国内做生意,还有一部分是外销,比如出海,比如榷场。北方草原上缺茶叶,没茶他们牙根出血,所以有时候卡着茶道也是一种手段。做的好了,一年有二三百万的纯利润,皇上允许你拿一成。”说完喝口水,“一成就是二三十万啊!”
钱不钱的云芳真的无所谓,以前都是她给人家画大饼,如今换人给她画饼了,至于这饼能不能做出来还是另一回事呢。她皱着眉头:“这事儿太大了,我怕是做不好。大哥替我回绝了吧。”
“回绝不了,我本来想着,上次挤走了王子腾,我去皇上跟前要好处,好处落到贾瑭和你二哥头上,把你二哥调回来,给贾瑭升职,也算是酬你的功劳了。但是皇上觉得不能浪费了你的才能,不让贾瑭升职,让你二哥回来,你二哥作为主管官员和你对接,你这里再找一个妥当的人替你出面。”
去哪儿找妥当的人!
云芳皱着眉,要知道这样,自己就不该出这个头。
这事儿真是太大了,毕竟财帛动人心啊,到时候朝廷里眼红的人多了怎么办?
看着妹妹愁眉不展,殷祺说:“这事儿是明年开始的,你还有半年准备的时间。”
“真的推不掉?”
“推不掉。妹妹,这也是个机会啊!于公而言,你这是帮朝廷解决了一部分麻烦,这银子到时候是要入户部的,虽然可以入皇帝的私库,但是这位皇帝和他老子不一样,于金银享受而言没什么想法。于你而言,也是帮了贾瑭一把,他治水修渠是要花大钱的啊。户部已经给他挤不出银子了,各地方也在互相推诿,皇帝说了,这钱有一百万是放在工部治水用的。而且我妹妹也有才能,不能让你的本事埋没于家长里短中啊!”
“哥哥有什么人手推荐吗?”
殷祺摇了摇头,“或许爹爹有,你自己找找,也让爹帮你也找找。好了,话给你带到了,我要陪着你嫂子走亲戚去了,对了,这事爹知道,你回头和他聊聊。”
云芳嗯了一声,“对了,我想问问,到底是谁给皇上出的主意?也让我知道谁在背后这么看得起我?”
咬牙切齿。
殷祺一顿:“你别冤枉人,真没有,这是皇上自己想出来的,由此你能看出来吧,他是缺钱快疯了的那种。”说完赶快闭嘴,左右看了看,“我刚才说的你给忘了,忘了听见没有?”
云芳一笑:“风太大,我没听见你刚才说什么。”
殷祺一走,云芳就被叫到后院,后院里杨太太拉着云芳先说:“你爹跟我说,借给你们家的一万两银子是你的?你这孩子傻啊,怎么主动借这个钱,多少人都是往自己的怀里扒拉,没见过你这种主动推出去的。”
“哎呀,是借的,难道以后不还了。”
杨太太冷笑了一声:“咱们是亲家,你爹怎么上门要这个钱,就是要了,你公公说没有,让等着怎么办?等一年两年还是三年?我算是看出来了,这些大户人家,如今日子过的不好,都是拆东墙补西墙。这墙越来越低,还死命的维持着架子不倒。”
“架子倒了就什么都没了,他们现在只剩下架子了。”
“何必呢?打肿脸充胖子。”杨太太就想不明白这些人都是怎么想的。
云芳知道,无非是由奢入俭难。
“你赶快找机会把银子要回来,咱们不稀罕人家的,也要保住自己的,你别冒傻气啊。荣国府不缺你那一万两银子,我要是知道是你的,我就不让你爹送去。我还以为是咱们的呢,我想着是咱们的银子,为了你给他们就给了,再没想到你们父子两干了这种糊涂事儿,你哥也不是个好的,要是个好的怎么不帮你。我也骂了他,日子过的好了也有过的好的烦恼,我觉得现在就是吃的好了些穿的光鲜了些,烦恼反而比以前更多了。”
云芳笑了笑,两个人中间放着一些干果,母女两个正在剥,等着一会给爷爷奶奶熬粥。
杨太太一边砸核桃一边说:“我的话你记好了,反正荣国府的银子不缺,她们家在江南甄家还有银子存着呢,你知道吧?”
“知道,也是刚知道的,之前不管事儿就没听说过我也是看了账本才知道的,娘你是从哪儿听说的?”
“还能是哪儿?北静王太妃呗。”
“啊!您和北静王府的人认识?”
“谁认识她啊?!要我说,看看这些高门大户过日子比看大戏都热闹。北静王不是要和甄家的姑娘结亲吗?这事我出去几次,到处听说了。”
“听说什么了?”
“听说了北静王的好名声啊,说甄家的姑娘有福,还说什么郎才女貌,你说他年纪不大,怎么名声那么大。说他长的好,我想着大户人家的孩子都白净,他从小当王,金尊玉贵,吃的好养的好,肯定长的好。
又说他有学问,我想着正经读书了,都有学问,看和谁比呢?和我这种不认识字的比,那是有大学问,和国子监翰林院的那些老家伙比,那就差点意思,就是家里书再多,也要一个字一个字看完啊,他年轻,也就十几年,十几年拿来全部看书,也比不得那看了几十年书的。
还有听说他们王府,他年纪轻轻的养了不少姬妾,你说他这十几年,刨掉吃饭睡觉应酬和姬妾玩乐,还剩下多少时间读书啊!我这个不认字的都能想明白,外面的相公们想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