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能为什么来?要不是因为我多了个心眼儿,赏你的那些金子这一会儿就成大家的了。”说完很得意的在贾瑭面前把自己据理力争的事讲了一遍。
这里面略有一些夸张成分,贾瑭也听了出来,笑眯眯的看着邢夫人。对待邢夫人,贾瑭颇有包容心,而且很多时候还主动哄着她。
“这真是苦了太太了。”贾瑭在炕边的一把椅子上坐下来:“我长这么大,顺风顺水没受过一点灾难,也全靠太太在一边护持着,到如今出去做官了,还要靠太太替我想着。”
邢夫人很得意:“知道就好,要不是你这个小孽障是我肚子里面爬出来的,我管你干嘛!”
贾瑭摆弄了一下袖子:“是是是,孝敬太太是儿子该做的。我瞧金子也没多少,而且我这大半年不在家也苦了太太和萱儿娘俩,不如你们找金匠进来,用这些做一些钗环首饰。做成三份,太太奶奶和萱儿都能分点。”
邢夫人嘴上却说:“给你媳妇儿和闺女做就行了,何必做我的,我一把年纪了,戴那么多干嘛?”
这样的口气让贾瑭和云芳都笑了起来,夫妻俩一顿吹捧,把她哄的高高兴兴的。
云芳就说:“我认识外边一个金匠,回头让他媳妇儿进来。咱们闺女如今还小,头上没有几根头发,打上几个金铃铛挂着就行了。太太倒是可以打一套头面,再打一个金项圈。剩下的一点给我做只金钗就可以了。”
这会儿邢夫人很高兴,难得的大方了起来:“既然做,咱们要做的体面起来。又不是只有这么多金子,扣扣索索的不成样子。叫我说咱们三个都打一套头面,咱们婆媳俩的现在就能戴上,妞妞的留着将来她大了能用。你们母女两个再一人打一只金项圈,我这个年纪用项圈不合适,给我打一只金领扣,剩下的金子给妞儿打金铃铛小金镯子。就这么说定了,不用你们掏钱,我还有点积蓄,把缺的金子给补上。”
这真的是难得的大方。
云芳赶快带着蘑菇谢了邢夫人,贾瑭也没有推辞。
等到邢夫人回去之后,到了晚上贾瑭从云芳这边拿了一张五百两的银票去找邢夫人,她的那点金子不知道攒了多久,贾瑭怕她手头紧,想再贴补她。
所以晚上过去悄悄的把银票塞给了邢夫人:“您收着,别让老爷知道了,这是在外边人家孝敬的。我刚回来的时候老爷挤着我,要我把外边的孝敬交给他,我说一文都没拿回来。他还挺不高兴的,别让他知道了。”
邢夫人悄悄的接过来,塞到了自己的匣子里,不过转头一想,又一股脑的把自己攒的所有银票塞给了贾瑭。
“你如今出门了,这些银子想藏到哪里都容易。别藏我这儿,藏我这儿老爷什么时候来了,被他发现了拿走了我都不能说什么。”
贾瑭回来的时候,袖子里面塞了一袖子的银票。
就在邢夫人和云芳高高兴兴的选花样子打首饰的时候,贾瑭也去了家学里面。
贾瑭在家族里面颇有地位,刚到家学,学里面的那些小子们各个噤若寒蝉。
在贾瑭的眼皮子底下进行了一场考试。
考试的结果就是这群人不是文盲,但是拔尖的真没有几个。贾瑭本来还想撵走几个,可没想到就因为分了班,这里面反倒是人多了起来,一打听才知道什么外八路的亲戚都往这里塞人。
什么某个老爷的小妾娘家的侄儿都能塞进来。贾瑭心头火起,对跟着一起来的贾政说:“让二老爷看着点,怎么人越来越多了?越来越多也就算了,能好好的学也算是咱们的功德,可这都是什么?狗屁不通,一句话解释的颠三倒四。”
贾政也有些生气,这人的毛病是懒,也因为懒,有点不接地气儿,并且还经常容易被骗。贾瑭走的时候让他盯着点家学,他是派人盯着,隔三差五的问一问就行了。可就是这样的宽松环境,让贾瑭的改革完全破产。
如今看到这一沓子的答卷,又被侄儿指责到了脸上,贾政也有些抬不起头来。
就因为丢了面子,这个时候贾政的脸上阴云密布。而贾瑭怒气冲冲,如今的贾瑭因为在外面和人应酬,已经有了官威在身上,旁边的贾珍腿肚子都是抖的,知道贾政贾瑭生气了,只能硬着头皮上来打圆场:“政叔,瑭弟,再给他们一次机会,若是十天之后再考还是这个样子,到时候再赶走不迟。”
贾瑭冷笑了一声,并没有说话。
贾政就说:“做学问这事儿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十天的功夫难道他们就能熟读孔孟之书了吗?”
贾珍讪讪的退下了。
贾瑭就跟贾政说:“自古以来想要族中人丁兴旺,多半是靠读书聚集族群。”说着指着下面那群混日子的:“这群人不管是为了中午的一顿饭和笔墨纸砚过来蹭好处也好,还是真的想出人头地改换门庭也罢。如今被聚集到这里,确实是一副兴旺之相。
可是这些人没有功名,咱们家学就没有存在下去的必要。叫我说如今这个样子不用再维持,不如解散罢了。”
说着把手里一叠子的卷子放到了贾政面前,贾政自己是读书人,也知道侄儿说的是实话,但是他还是想维持下去。
“不如再给他们一次机会,若是下次比这次考的还差,就解散了吧。”
贾瑭在意的是:“如此一而再再而三的吓唬他们,他们知道二老爷你心里面不会解散学堂,所以会悠哉乐哉的混日子。叫我说干脆一点,现在解散。然后把族中的那些稍微有点样子的苗子聚集起来,让他们不使学业荒废,也不让这些糊涂种子整日过糊涂日子。”
看贾政还犹豫,贾瑭就说:“不破不立,您再犹豫宝兄弟年纪就大了,看看这群家伙,您就不怕他们带坏了宝玉和兰儿?”
贾政瞬间不犹豫了,“对,该解散他们了。”
这事儿交给学堂的贾代儒去办,贾政和贾瑭也不理下面哭求的声音,直接离开了。
到了晚上,为了家学的事儿,贾家的族人又聚到来一起,这次大家都在,贾瑭把话说的很明白:“各位有的是长辈,有的是兄弟,如今聚在一起商量着族学的事儿。自古以来家族传承有两样东西特别要紧:一是祭田,二是族学。
前者管饥饱后者出富贵,祖宗早就有远见,所以令族中创办族学,为的是家族富贵绵长,又担心族中有人贫困,无力读书,才免了学费笔墨和餐食银子。然而几十年下来,出人头地的只有代字辈分的几位太爷。咱们问问太爷们,是不是当日管理严厉,先生用心,自己头悬梁锥刺股才有了后来的功名?”
几个上年纪的都点了点头,贾瑭接着说:“到了上一辈,如此优渥的学堂只教出来敬叔父这一个进士来,不仅如此,连个秀才都没有。”
说到这里贾瑭看了一眼贾政,这位是屡试不第,最后因为他老子去世太上皇才赏赐给他一个官儿,一干这么多年,没一点进步。
贾政低下头捋了几下胡子,看儿子内涵了贾政,贾赦特别得意,向着贾政那里微微一下。
贾瑭接着说:“到了我们这一辈,也是花了大价钱堆出来了珠大哥哥这个读书人,可有什么用,珠大哥哥还没报效家族人已经没了。眼看着如今家族枝繁叶茂,以前那种广撒网的做派不行了,要用有限的银子养育有希望的读书种子。
对于家学,我从里面长大,如今再看,已经糜烂的不成样子了。我以前跟族长商量过家学的事情,奈何没有什么进步,今日自告奋勇管着家学的事儿。要是又不愿意的现在说,现在不说。我就当是各位同意了,往后我再听见谁唧唧歪歪的,别说是晚辈,就是长辈我也打上门去。”
下面没人说话,也没人交头接耳。
贾瑭接着说:“既然都认可我,那么咱接下来说说学堂的规矩吧。
再一次开堂教学,必是咱们家的人才行,凡是男孩子,除非体弱,六岁必须进学堂,学不会是他没本事,不让学或者是溺爱孩子就是做大人的不对了,要是家里能请先生的例外。
再说一遍,须是咱们贾家的人口才能入学,什么外八路的亲戚一概不许,就是正经的亲戚,比如咱们家的姑奶奶所出的子嗣,能不能进来也要大伙商量才行。姑奶奶要是没子嗣,侧室生的到时候就不用提,不是贾家的血脉,凭什么替人家养孩子?
以前是学生读的好,在学堂里面能有一顿饭,这事儿也要改一改。这次咱们加钱,凡是学的好的,准许带粮食肉菜回家,让家里做好了送去学堂或者自己带进去,学堂里有粗使的婆子或者是老苍头给他们热饭。那些学的不好的,就自己自备饭菜吧。对,以后学堂里不管饭了。
笔墨纸砚还是会管的,但是必须加以限制,根据每十日的成绩到库里领笔墨纸砚,回头年底查账,要做到每一笔出库都要记录在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