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重要的是,在赵正翀案件之后,许炜的妻子又来报案。
经过他们多方调查证实,许炜和江秋也相继失踪,并非所谓的“跑路”。
那么又是谁黄雀在后呢,截止今天以前都没有进展。
直到林新分局经过鉴定,将一个出乎所有人意料的答案送了过来。
湖底沉尸,最新的那具骸骨身份就是许炜。
也就是说,去年许炜失踪之后就被人带到林新处理。
如此大费周章,跨市作案。
余钺的脑海中很快浮现出许炜生前的人物关系图,包括江秋在内。
但他还没有理出一个头绪,沉默许久的周淮突然开口了:“我爸失踪的那天,下了很大的雨。你还记得吗,据说那是林新十年不遇的大雨。”
余钺醒过。
他当然记得,那场雨林新本地新闻报道多次,林新市郊的山上还出现塌方事件。
周淮依然看着窗外雨景,心头许多往事被这场雨一并勾起:“这是天意吧,又是一个雨天。”
他话音一顿,又转过来说:“我一直在想,雨天作案毁尸灭迹,什么方式最恰当最容易,留下的痕迹证据最少。下雨天挖坑难上加难,雨天路滑,抛尸山谷也不现实,还要动作快,不引人注意,排除医疗口、殡葬口的可能性,也就剩下沉尸了……”
余钺接道:“就当是天意吧。既然是天意,就一定有水落石出的那一天。最起码现在已经找到骸骨了。你相信吗,骨头是会说话的。”
……
同一时间,辛念也冒雨来到黎湘家。
虽然打了伞,但这场雨下得很邪门儿,雨势倾斜,才走几步道辛念膝盖以下的裤子就都湿透了。
黎湘找出一身干净的居家服,辛念洗了澡换上,出来时黎湘已经煮好姜茶。
辛念接过一杯捂着手心,两人又不约而同地看向窗户,听着玻璃被雨和风拍打的声音。
辛念喃喃道:“我最讨厌的就是下雨。”
黎湘也给自己倒了杯,搁在手边,语气很淡:“居然是沉湖。”
周淮并没有跟辛念透露骸骨的发现地,辛念将消息告知黎湘之后,黎湘就叫人去查,很快有了结果。
近来林新警方有几次重要行动,都和一个蓄水湖有关,而且蓄水湖有一半都被围了起来,还去了不少打捞船。
黎湘又道:“还不止一具。”
附近村民虽然都被拦在外面,却仍有人隔着距离偷拍了几张照片,黎湘叫去的人动作很快,已经从村民中买到几张。
照片拍的很模糊,看不出来打捞出几具骸骨,只能粗略估计,起码五六具往上。
辛念收回目光:“张大丰会不会也在里面?”
黎湘没有立刻接茬儿,只端起姜茶喝了口,感受着味蕾被姜的辣味冲击着,然后说:“应该吧,也没有理由分开处理。不过……印象中张大丰好像没有近亲,他一直都是一个人,要证明他的身份应该有点难度。”
辛念盯着杯子里的暗红色液体,握住杯子的手紧了些,虽然换了厚实的居家服,身体仍有些发抖,自体内往外不断地冒寒气。
然而连她自己都说不上来,她是因为冷,还是因为怕。
或许都有。
尽管她一直积极寻找周长生的下落,行动上始终冲在前面,然而当周长生被找到时,她却没有了当初那不顾一切的勇敢。
她也是人,是人就会怕坐牢,而且趋利避害是本能。
黎湘将辛念的愣看在眼里,忽然这样说道:“你这是招了雨邪,只是喝姜汤没有用,能发点烧就好了。就怕发不出来,压在身体里,小病变大病。”
辛念又看向黎湘。
黎湘笑了下,说:“有些事想也没用,该来的总归会来,做好准备就是了。”
辛念问:“你想怎么做?”
然而在问话时,她已经隐约有了答案。
只听黎湘说:“如果这是老周的意思,他要让我付出代价,我不会躲。但不是现在。你知道的,我还有很多事要完成,你也不能有事,你得帮我。而且你有事了,我也跑不掉。所以接下来你的决定很重要,你不能犹豫摇摆,凡事都要分主次先后,就算再怎么同情周淮,都不要冲动。”
辛念盯着黎湘看了几秒,倏地笑了,边笑边摇头:“这就是我跟你的差距,以前还不明显,现在真的是……”
她们三个,郗晨看上去最柔弱,尤其是那“易碎感”强烈,让人想摧毁、占有的外貌。辛念看上去最坚强、果断,戚晚最经质,脑子却很快。
结果呢,脑子最快的病了,最坚强的一事无成,反倒是这个曾经看上去最柔弱的,无论是做决定的速度还是角度,每一次都让人惊讶。
辛念自觉,她还在消化情绪,命令理智战胜情感,黎湘却已经抽离出来,好像这件事没有资格影响她一般,做出最冷酷也最正确的选择,还反过来提醒她。
辛念又道:“你的意思我明白,这次我听你的,我保证。”
黎湘点了下头,相信了。
事到如今,即便黎湘不点破,辛念也看破了,这么大的案子,多半要成立专案小组,待影响面扩散之后,当地会更为重视,可能还会引起全网关注。
而一旦被舆论盯住的案子进入调查阶段,势必要挖地三尺,所有受害者生前的社会关系都会被查个底儿掉。
到那时候,周淮一定会表态,甚至会提到她们三人。
这站在周淮的立场当然没错,但问题是,以现在的形势、局面,这案子恐怕会止步于她们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