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疏将卡扔进包里,还给黎湘说:“以后记得带在身上,如果想来找我就直接过来。”
黎湘好一会儿说不出话,甚至找不到合适的词来形容他,说厚脸皮、不要脸都不够贴合。
黎湘闭了闭眼,也不与他争辩,只问:“找我就为了这事儿?”
靳疏这才稍稍缓和表情,还扯出一点笑容:“你这边的意思,家里都跟我说了。”
她什么意思?
黎湘没有直接问,只试探道:“那你也不用这么夸张啊,有什么不能好好说,一张门卡而已,电话说不行么?”
靳疏扫过她:“你以前就是这样,有什么自己不说,非要我猜。要不是家里跟我透露你的选择,我还以为你在涮我玩儿,那今天就不只是明抢了。”
黎湘渐渐明白过来,她有意选择靳疏,这件事姚家已经和靳家通过气,靳家现在必然也在倾向于看好靳疏。
靳疏得到这层消息,难免会产生联想,虽然理智上会认为她是出于利益考量才做的选择,但他骨子里的自大自负,可能还会将这种利益选择和情感选择挂钩,甚至和那天晚上发生的事联系到一起。
黎湘缓了口气,低语:“东南亚可真没白去,越来越野蛮了。”
靳疏:“我去那里是因为谁,因为什么事,别想把自己摘干净。”
黎湘不看他,也不接话。
靳疏打量她片刻,坐近了些,凑到耳边道:“连那边组织的小头目都要自己割个腰子当投名状,那地方就是吃人不吐骨头,从政府到底层皆是如此。只要有钱,就可以买官,只要有钱,警察也可以雇来当打手。你想想看,我现在对你算是非常文明了,要不然就凭当年的事,我就是把你带去东南亚五马分尸,也没人敢说什么。”
他的语气很低,气息拂过她耳畔,声音听着如同调情,可黎湘却丝毫不觉得动心,反而还捏紧了掌心,身上一阵阵冒凉气。
她猜测着靳疏的话有几分是真,几分是故意吓她,结果她不敢想。
“吓着了?”靳疏去握她的手,她强行忍住了没有挣扎,又听他说:“跟你开个玩笑,干嘛这么害怕。”
黎湘垂着眼睛,只问:“你这么厉害,又和靳寻不对付,你怎么不用这手干掉他,还有闲心来吓我。”
“我倒是想。”靳疏说:“这不是太明显了吗,而且他从来不去东南亚,就跟我不去欧洲一样。”
黎湘:“可惜现在是在春城,不是逞凶斗狠的地方,你还是收敛点。”
靳疏嗤笑:“我这阵子可是安分守己,什么都没沾。你以为靳寻就是个文明人,他只是自己不沾罢了……”
也不知道想到什么,靳疏摇头笑了笑,松开黎湘的手,从上衣口袋里拿出手机按了几下。
黎湘好地侧过头,靳疏便已经拨通一个视频电话,说了几句泰语,不会儿就将手机递到她跟前。
黎湘看过去,只见到视频滑过一些女人的身影,她们都没有穿衣服,就蹲在地上抱着自己,身上遍布伤痕,有的歪倒在地上已经奄奄一息。
黎湘心里一咯噔,又听靳疏用泰语说了些什么,视频另一头的男人就拽住其中一个女人,抓着她的头发强迫她抬头。
女人的脸已经不成人形,瘦得脱相,可在见到黎湘的瞬间,女人却缓慢地睁大眼,她似乎认出了黎湘。
黎湘仔细辨认着,在女人张嘴要说些什么的时候,男人又将女人踹到一边,对电话这头的靳疏说着泰语。
黎湘还在回忆女人的身份,总觉得好像认识她,却怎么都想不起来。
直到靳疏交代完撂下电话,对黎湘说:“认出来是谁了么?”
黎湘没有摇头,只道:“你在东南亚就做这些。”
靳疏说:“这不是我的生意,我就是去做赌场和度假村。但你只要,黑色产业链上的朋友总不免得认识几个,这就是其中一个朋友的场子,在很偶然的情况下,我得知有几个女人是从春城卖过去的。”
春城?!
黎湘一时也顾不得细听靳疏的讲述,脑子就像被雷劈了一下,瞬间想起女人身份。
她是江秋。
曾给她做过三年助理,早在杨隽之前。
后来江秋离职,男朋友是赵正翀,情夫是许炜。
黎湘耳边嗡嗡的,直到靳疏的声音将她唤醒:“不过引起我注意的不是因为她们是春城人,而是因为第一手卖家的信息。虽然没有明确指向,但以我对他的了解,我知道就是他干的。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个女人以前给你做过助理,对吧?”
黎湘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利用这短暂的时间将碎片化信息拼凑在一起。
靳疏知道江秋是她的助理,说明靳疏一直在关注她身边的人际关系,也有可能是回国后才开始追溯调查。
江秋的失踪毫无疑问是靳寻让人做的。
当她询问秦简州许炜和江秋是否还活着时,秦简州的回答是:“一死一活。”
也就是说,许炜死了,江秋活着。
但这样的江秋离死也不远了,甚至随时会丧命。
靳疏似乎还说了一些话,黎湘很快将他打断:“有没有可能把人救出来?”
靳疏顿住,似乎并不惊讶黎湘会这样说,这甚至在他的预料之中。
黎湘读懂了他眼睛里的意思,他是有这个能力的,但他没有救人,一来非亲非故他犯不上出手,二来他把消息透给她,就是在等这一刻。
靳疏笑道:“你是因为同情还是因为其他原因?如果是同情,我劝你大可不必,晚上大吃一顿睡个好觉,明天醒来就翻篇了。这个场子里现在有四百多人,你同情得过来么,有本事就都救下来。连当地警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事,外人怎么管?”
黎湘研究着他话里的明示暗示,想了想又道:“我当然知道没有力量的同情是毫无意义的,但你有门路,咱们可以把人……”
只是“救”字刚要脱口而出,她又临时改了词:“既然这是生意,那就说明谁都可以谈,不说救,就说把人买下来带回国,可能么?”
靳疏笑容渐浓:“这就可以谈了。但你要知道,你这个女助理还有很多利益可以压榨,不只是她的身体、器官,还有她背后的亲友,她能骗来的其他女性,这笔账要是细算下来,数字能吓你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