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问那位鹅黄裙姑娘的时候,她心中已经隐约有了答案。
她知道她是谁。
这段时日她问禾谷打听过,即便禾谷支支吾吾,她也听明白了——夫君从前有一个青梅竹马的姑娘,姓汤。
当时虽然禾谷极力强调,这话只是付老太太提起的,不一定属实,老太太年岁高,记忆出现了错乱,记岔了也难免。
可方才她进付家厅堂的时候,听见李嬷叫那个姑娘的名字。
她就姓汤呢。
在她闯进来的时候,汤姑娘还拉着他的衣袖。
他真的有一个青梅竹马吗?
秦如眉怔怔的,心中盈满酸涩,攥着他衣袖的手不由轻轻跌下。
然而下一刻,她的手腕已被男人的大掌握住。
付玉宵含怒的话语响在耳边,一字一顿,“那是付玉宵的,不是我的。”
她的脸被他握着抬起来,迷蒙晃荡的视野中,跃进他如霜寒的情。
“你再哭试试?”
她瘪了唇,“那你是付玉宵吗?”
虽然这段时间她都叫他阿昼,可她好几次发现,周围的人都叫他付侯爷,付侯爷,不就是付玉宵吗?
他怎么有这么多名字。
“不是。”
她似懂非懂地望他,听着他冰冷的话语,心中略微安慰了些,靠近他一些,带着期盼,小声道:“你只是阿昼,对吗?”
付玉宵不语,见她模样,终究缓和了情。
“我让衔青送你回麟园。”
她着急地摇头,“我不要。”
为什么他只让别人送她回去?她希望他也和她一起回去,她想和他待在一起。
她做了热腾腾的槐花饭,可香可香了,就等他回来吃。
“听话。”
男人的声音压了一丝不耐。
心中的委屈爆发,她哽咽了下,说道:“今日是乞巧。”
七夕乞巧佳节,一年一度的日子。
她就盼着和他一起,他却只一心要把她从身边甩开?
身后,禾谷也终于看不下去,拼着勇气道:“侯爷,您前些时日和姑娘说过了,乞巧当日会带姑娘出门游玩,姑娘才一直记着。”
付玉宵的动作微微一顿。
他眼中掠过一丝矛盾的痛苦,但很快便被压了下去,毫无踪影。
怀中的娇躯轻轻颤抖着,难过极了。
付玉宵抬起她的脸,指腹擦去她颊边的眼泪,沉着声音道:“我尽量腾出时间,晚上再陪你出去,嗯?”
他很忙吗?
大抵是了,最近总见他早出晚归,今日她已算起得很早,可醒来时,身边的床榻早已凉透——他那时已经走了很久。
这理由很简单,秦如眉却被自己说服了,垂下头,轻点了点,“那我在麟园等你。”
“夫君,晚上你会派人来接我吗?”
他似心不在焉,嗯了一声。
她这才抿唇,最后看了他一眼,在衔青的带领下上了马车。
车帘放下,那道漆黑描金的身影便被彻底掩盖,一丝都看不见了。
衔青在外驱策马车,朝着麟园的方向回去。
在马车即将驶离这条街口的时候,秦如眉心中一慌,掀开帘子,朝付家门口看去。
那原本站在原地的颀长身影,已然慢慢走远。
她不禁喃喃,“阿昼……”
车厢外的衔青听见她的声音,感觉出她的不安,沉默许久,出声安慰道:“姑娘,晚上侯爷会来接您的。”
禾谷也安抚地握住她的手,“姑娘。”
秦如眉放下帘子,色黯然。
*
日暮西斜,晚霞铺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