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高烧,大脑烧得昏沉,她就这么睡了一觉,醒来时才注意到药瓶已经换掉,四肢睡到酸疼乏力,她听见键盘的敲击声,挪动身体,余光里,沈烈在处理工作。
沈烈眼皮也未抬:“醒了就喝水吃点东西。”
食物已经买好,放在保温袋里,她移开视线,嗓音干干的:“我不吃,没胃口。”
沈烈也并不坚持,随她的便。
陈静安撑着一只手臂,有些艰难地从床上坐起来:“我想回学校。”
“现在十一点。”言外之意就是绝无可能。
“我知道还有夜间航班,现在去机场还来得及,我已经好很多。”说着陈静安想要叫来护士,替她拆针。
沈烈才抬起头,合上电脑:“想要发泄情绪的方式有很多种,扔东西怎么样?如果你觉得这间病房里的东西不够贵重,丢的不够过瘾,我可以叫人买些来。”
他当她只是闹脾气。
或许是,但陈静安更多是没办法跟他在一起,在知道他做过什么,每一秒都让她忍不住难受,忍不住憎恶。
她就像是被摆弄的木偶,半点由不得她。
陈静安冷着脸,问手机在哪?
她的手机在沈烈身前的茶几上,包里进了水,里面的东西全被拿出来晾干,手机,气垫,口红唇膏,一只小巧的女士钱包——秦宜年送的,学生证,几张银行卡,纸巾已经湿透被丢掉,除此之外就没了。
沈烈没有要给她的意思,长腿交叠,目光没什么波澜:“如果不够,我可以让人将秦二叫来,想打想骂随意。你不舒服,他也不该过得太舒心。”
听到秦宜年,陈静安忍不住皱眉,几乎是没办法避免想起他跟前女友相拥的画面,生理性的恶心。
陈静安一言不发,她掀开被子,从病床上下来,推着输液架,要来拿手机,起太急头晕,还未走过来,手机屏幕跟着亮起,有电话打过来。
沈烈轻瞥:“秦二。”
陈静安迈步的动作停下,怔愣片刻。
沈烈问:“这电话,是你接,还是我接。”
“挂掉!”
“哦。”沈烈意会般颔首,“我接。”
说着他放下腿,身体前倾,陈静安色慌张,想抢过手机,但慢一步,沈烈在她之前拿起手机,她慌乱下摁住的是他的手,她只想挂掉电话,顾不上其他,想掰开他的手指,拿出手机。
但她只有一只手。
沈烈另一只手,轻松抽出手机,他拿过,铃声一直在响,陈静安双目猩红,鼻翼抽动,她恨恨瞪了眼沈烈:“我自己接。”
手机贴着耳边,秦宜年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
“静安,在做什么?今天京城是不是很冷,你啊不要穿太少,换季时多流感,你别生病了。”
眼泪毫无征兆地从眼眶下掉下来。
“静安?静安你在吗?”许久没听到声,秦宜年问。
陈静安擦干脸,回:“我在。”
鼻音有些重,秦宜年感觉出来,问她是不是感冒,有没有去过医务室吃过药,一如既往的细致温柔,如果不是亲眼看到,她真的没办法相信,秦宜年会劈腿。
他怎么做到,一边跟前女友相拥,一边对自己嘘寒问暖,关切备至,甚至,带她去见秦元明,信誓旦旦要跟她结婚。
她不明白,真的没办法明白。
“你是不是生气,生气我不让你过来?”秦宜年感觉到电话那边的情绪不太对劲。
陈静安与沈烈目光对视,暗色眸底,偏冷,寂静,无形中又像有什么东西牵动着,可以轻易摄取她的想法。
“我没生气。”
陈静安语气冷静的过分:“秦宜年,我们分手吧。”
“分手?为什么分手?静安,你不会是同我开玩笑吧。”秦宜年不明所以。
“我认真的。”
“秦宜年,我们结束了。”
没有预想中的歇斯底里,没有撕破脸的难堪,异常平和果断,她挂掉电话,知道秦宜年会不甘心再打过来,她直接关机。
沈烈垂眸轻哂,秦宜年今晚大概不会好过,他能猜到原因,却也会抱着侥幸心理为自己开脱,然后设想各种可能,但无处求证,他今晚都将在煎熬中度过。
不得不说,挺狠的。
他的兴趣反倒更浓。
做完这些,陈静安也不再提出要回校,她花光力气只觉得累,这时候又恢复成以往的陈静安,礼貌有教养,跟沈烈说了声抱歉,说自己想要睡一觉,医院的钱她会还,虽然vp病房并不便宜,但一晚还是负担得起。
沈烈看着她走向床边,掀开被子躺卧进去,仍然是转过身,背对着她,她也真的过瘦,曲起身蜷缩时也只有一点。
病房里寂静无声。
沈烈也忘了看多久,眸光有微动,只是片刻,一闪而过,时间短到他都未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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