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最穿了条黑色的裙子,简单干净,手里还捧着一束花。
这是一个比梁遇唯还让人意想不到的来宾。
众人虽不言语,注意力却全在陈最那里。
陈最一眼就能让人注意到她,不需要第二眼就能记住她。
她跟从前没什么变化,相貌清纯,眉眼干净,皮肤被黑色衣服衬得过曝。
所有人都认出陈最了,却没人上前。
原来的同学里并没有人与她深交熟识,她也一向与他们疏离。
陈最看见七班那群人了,但她已经来晚了,看班长略带惊讶又示意性地跟她点头,她面无表情但礼节性地回应,然后径直走了进去。
有人小声议论:“她居然敢来,也是挺猛的。”
“话说,当年她跟老张的事到底是真是假啊?”
“她到底跟多少人好过……”
“老张都不在了,嘴上积点儿德吧。”
……
陈最放下花,恭恭敬敬地上了一柱香。
遗照上的老张俊朗周正,采奕奕,一如八年前。
她在心里算了算,老师带七班时才三十出头,即使到现在,也是正当年。
陈最盯着那张脸,总觉得有些不真实,好像那些日子还近在眼前。
师母哭得失了,又也许是相同的话说了太多遍,导致情有些呆滞,反应都要慢几拍。
陈最安慰了师母一会儿,交谈间,得知老张是脑出血走的。因为是在家里倒下的,只有微薄的抚恤金,得不到工伤赔偿。
学校没有给老张办追悼会,也没有同事来吊唁。看得出,师母很在意这个。
具体原因陈最没有问,但也大概猜得出。
她想起高二的一个晚自习课后,老张曾跟她说过,不要把对自己的评价交到别人手上,我们并不需要向别人去证明什么。
要做到这些其实并不容易。
懂她的人很少,老张算一个。
陈最心里五味陈杂。她从随身单肩包里掏出一个不薄的信封,递交给师母。
师母不肯收,说自己有工作,日子还过得下去。
陈最说:“高中时我家里困难,张老师给过我一些帮助,这些,就当是还给他吧。”
这个故事不是编的,只是她擅自换了人物。老张确实帮助过家庭困难的同学,但不是陈最。陈最不缺钱,这么说只是为了让师母更安心地收下这笔钱。
陈最告诉她:“他是一个很好,很好的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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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最从灵堂出来,正午的太阳正烈。
有女生小声讨论她价值不菲的包包和鞋子,看不出logo,得体又质感十足。
陈最无暇去理会这些。
她的工作和艺术圈打交道,必须低调、脱俗、专业,她这一身装扮并非出于个人物欲,而是工作需要。
班长面色尴尬,挪步过来跟陈最寒暄。
他有些心虚,因为张老师去世的事是他在七班群里通知的,而陈最没在群里。
“你来了,陈最,那个,你是……怎么知道的?”
陈最没有留多少高中同学的联系方式。q.q早就不用了,微信只加了零星几个人,几乎从没说过话,她也忘记当初是怎么加的了。
如果不是好友盛惠打电话时说漏了嘴,她可能压根都不会知道。
盛惠不想让她知道,但她执意要来送老张一程。
陈最没在意班长略带歉意的面孔,她说:“盛惠跟我说的。”
班长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连忙接茬:“对,对,那时候你们三个关系最好。”
他们三个,是指陈最,盛惠和蒋司尧。
当年陈最在班里并不合群,高中同学里,她的朋友只有盛惠和蒋司尧。毕业后,她也只跟这两个人来往。
一来一回之后,两人的对话便陷入了沉默。
他低头扫了一眼,陈最手指间空空,没戴任何戒指。
或许是不知道跟她说什么,班长挠了挠头:“对了,蒋司尧怎么没来?”
陈最确实知晓蒋司尧的近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