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清元清亮的瞳仁看着他,又看了看那边的正义摩友,在旁无声地表示赞同。
在姜清元的认知里,他们有错在先,现在罚站也是应该的。
罚站才是对的。这样金哥也能记住以后要戴头盔的教训。
他还笑的出来。金十八仰头望天,此时此刻很想给自己点上一根烟。
啊,行吧。不就是罚站吗。
常言道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以后要再有出门他就直接把那破头盔焊脑门上了。谁来都不好使。
*
车来车往川流不息的大十字路口,其中就在某个红绿灯之下某个不起眼的安全岛上,站着一高一矮两个被交警教育过举着警示牌的人。
矮一点的身影端正地举着牌子,目不斜视,认真罚站。
高他一头的那个身影,同样是双手举牌却是吊儿郎当得多,还用那块牌子给身边的人挡太阳。那块牌子在他手里生生被拎出了板砖的气质。
而就在和他们隔着一条马路的位置,对面有一辆通体漆黑的豪车反常地停靠在路边。这边车来车往,而那辆车不知道已经在那停留了多久。
此时的单向车窗玻璃内,满脸惊怒的姜曼正死死攥紧着手边的门把手。
没有看错的话,此时眼前被交警抓到在路边举牌的,是此刻原本应该在棋院专心训练备赛的儿子,姜清元。
第3章
姜曼一瞬间差点还认不出来。
从来都雍容优雅的女人从车内径直坐直了,一双怒不可遏的眼睛死死盯着那个方向看。
但那个熟悉到骨子里的身影她绝不可能会认错。
光是看那两人站得这么近,他们之间自然亲昵的互动,旁边摩托车头上插着的一朵不知哪来的玫瑰……姜曼还有什么好不懂的?
脑子里像是刚发生过一场无声的爆炸,她耳边嗡嗡作响,死死地盯着那一处看,直到眼前忽而一发黑。
坐在车内的姜曼人竟然不稳地晃了晃,她一手撑住额头。
“姜姐!没事吧?”一旁的助理连忙地想要上前扶住,下一秒又被狠狠地一把推开!
姜曼现在勃然大怒,手劲儿也大。车里没人敢说话,助理被吓得不敢轻举妄动,前头司机则更是大气也不敢喘。
他们这个上司平时不怒自威的气场已经很让人心惊胆战了。今天情况更糟,可以说是助理跟随姜曼的这几年来,第一次见姜曼发这么大的火。
太久没遇到能如此让她大动肝火的事情,姜曼只感觉此时太阳穴突突跳得厉害,盛怒之下的心跳声也如擂鼓般怎么都平静不下。
从那阵头晕中缓和过来后,姜曼冷静下来些许。
她的视线又落到车窗外那个十字路口,她儿子身旁那个保镖身上。
目光在触及到那个人的小臂上还露出来小片青黑蜿蜒、狂放不羁的纹身时,姜曼太阳穴又是重重一跳。
流里流气,混混做派,怎么看都是个穷酸保镖!这种街头地痞到底有什么好的!
也值得她那个向来都无欲无求的儿子姜清元,像现在这样陪他一起在马路边罚站?! !
姜曼心头那股火气蹭地又烧起来了。她甚至都不用想象,光是看着眼前这一幕她就能肯定,要真跟这种人在一起了,姜清元以后这种不三不四的日子还有的是。一眼看得到头的。
她花了二十多年的心血培养出来的优秀儿子,将来结局就是这副鬼样子。
这个混混保镖身边相关的人姜曼当时也查了,她记得还有一个同样流里流气的姓贺的,长得像云南怒江的,全都不是什么好玩意儿!
想她当初竟还把重心放在查那个保镖的身份这件事上,现如今当务之急是这个吗?!!
难以想象但凡她要是发现得要是再晚一点……
女人素来优雅的一双眼睛里此时沁出森然冷意。隔着玻璃,直勾勾地望向远处那两个并排站在一起的身影。
心中快速思考过这些日子以来发生的一桩桩一件件事情,她企图从中找到一点蛛丝马迹。
这世上果然没有什么事情是空穴来风的,早在前段日子闹出偷拍事件的时候她就早该想到。
可就是偏偏,姜曼忽略了这个可能。
不,当时她并不是没有往那个方向想过。恰恰相反,所有方向她都想了,但唯独这种可能性是最先被她忽略过去的。
这一切的根本原因只有一个:姜清元才是姜曼认为最不会背叛她信任的人。
但这也是到今天为止了。
还在盯着那个方向的两个人看,车内姜曼忽而极其自嘲地冷笑了一声。
……事到如今再想这些没用的又有什么意思。
涉世未深养在高塔上的天真大小姐们容易被外面这些乱七八糟来路不明的小混混吸引——这种烂俗的破事姜曼在圈子里早都听烂了。
不过幸好。
幸好。虽然整件事情怎么看来都是荒唐至极,愚蠢到无可救药了——但幸而,至少还是发生了一件稍微还能挽回的事。那就是这两人的事情是她姜曼在今天先发现的。
只要她姜曼还在一天,她的儿子姜清元就绝不可能跟那种烂泥一样的货色沾上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