豫丰年强忍怒意:“我豫丰年虽桀骜不驯,对你却素来敬仰,礼遇有加。你便定要插手此事,与我过不去不成?”
卓清潭色温和,但是却没有丝毫退步:
“豫仙友,此话本不该由我来说。但你若不知何为悲悯,何为正气,丢了除魔卫道之初心……纵使你天纵英才,于大道修行也是枉然。言尽于此,请君细思。”
她再不看他,只轻声道:
“罗浮,带这孩子上楼。”
“是!”
安罗浮架起少年的肩膀,跟在卓清潭身后一同上楼。
一楼堂屋中的仙门弟子们面面相觑。
但是不知怎么回事,那豫丰年也不知是畏惧卓清潭往日威名,还是自知不是端虚宫弟子的对手,居然当真没有再上前拦阻。
方鹏留意到他这位小师弟一双拳头握的死紧,攥了又攥,最终还是泄气一般松开了。
安罗浮向掌柜开了两间房。一间卓清潭住,另一间则是他与那少年同住。
他与那凡人少年共住一间,也是防止豫丰年再来寻事欺辱于他。
原本他与卓清潭二人今日刚刚抵达无瑕镇,便是打算在此住店安顿。
不成想正巧撞见那位凭津阁阁主爱徒跋扈行事、枉顾人命。
又见这少年着实可怜,得了卓清潭授意后,便出手相救了。
只是,那少年微微低垂着头,始终不发一言,也不知是晕过去了还是不想与他讲话。
不过萍水相逢,安罗浮心中还有很多杂七杂八的棘手之事,也是也就没有搭话的念头,只是先将他送回楼上的客房安顿好。
然后,又在少年脉搏中注入了一股灵气,喂他吃下一颗丹药,这才转身出门,去到隔壁房间。
隔壁房间,端坐在窗前的卓清潭此时正静静看向窗外。
安罗浮心知她此时六识微弱,听力、目力、嗅觉、感知都只有常人的一半,根本听不见他的敲门声,因此便也省却了这一步。
他进入房间内,故意放重了脚步弄出了些声响,走到窗前两米处站定。
若是这个距离,用正常音量说话,卓清潭仔细去听是可以听见的。
果然,卓清潭耳朵微微一动,但她却不曾回头,只是语气平静的低声问:
“都安顿好了?”
安罗浮点了点头,应道:“师姐,那少年已安顿好了。
我已喂他吃下上品的伤药。那少年并非妖身,我又度了灵气给他养身,困妖锁的伤势对他来说便只是皮肉伤,想必他休息几日,便可痊愈无碍了。”
端虚宫这种仙门的伤药,对凡人来说有效。
而那少年既然并不是妖邪,有安罗浮在他体内注入灵气助他调养,困妖锁便不会伤到他的根本。
安罗浮想了想,还是叹了口气,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
“他也是倒霉得很,不知怎么竟跑到宿风谷附近,还被那名叫豫丰年的凭津阁弟子误会,吃了这般大苦头。”
卓清潭却微微蹙眉,若有所思:
“他与你同回房间后,是何反应?”
安罗浮想了想,当即回答道:“许是他身上有伤不太舒服,不曾开口与我说话,他吃了药便睡了,也并无其他反应。”
卓清潭脸上没有多余表情,只是点了点头:
“与他同住,你也稍留心些。”
安罗浮闻言一愣。
“师姐的意思是......莫非这少年真有什么古怪不成?”
卓清潭思考时,习惯性会用右手食指轻点什么东西。
此时,她轻轻敲击窗边案台,却摇了摇头。
“我亦不知。不过那位凭津阁弟子有一句话说的不错,凭津阁便如咱们端虚宫的崇阿山一般,为防止凡人误入,早已布下层层阵法。凡人就算误入其中,也很快便会被层层阵法传送回到外面。
寻常凡人,等闲无法进入四大仙门所在,更别说是误入到凭津阁着力看守的宿风谷秘境附近。”
安罗浮皱眉:“可是他身上......并无灵力,也没有妖气。
我方才度灵力给他的时候便试探过了,确实是凡人的身躯。”
卓清潭轻轻叹了口气。
“正是如此。先前我在客栈外观他周身气脉均与凡人无异,亦丝毫没有妖邪之气,所以才不忍见他血溅当场,命你出手救下他。”
“罢了。”
她想了想,蹙眉道:“或许......真是因为最近结界不稳,所以机缘巧合下,才令他误入宿风谷附近也说不定。”
就如同之前无妄海钧天崖那股莫名其妙存留显现,救她一命的妖元之力一般让人摸不清头脑。
卓清潭低声道:“不过,你还是多留意一些罢。防人之心不可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