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大娘被他逗乐了,“以后辛苦你啦。”丘平朗声道:“不辛苦!我会看好圣母院,雷子在不在一样。您放心。”雷大娘微笑着,整理整理发髻,便抬脚离开澡堂。他们望着那灵活矫捷的身影,拐进了胡同里。
丘平斜眼看雷狗,嘲道:“哭鼻子了?难过了?我还以为大英雄钢铁意志,没有眼泪。”
雷狗强忍着眼泪,搓了搓鼻子说:“你闭嘴吧。”
嘎乐对丘平笑道:“刚才大娘叫你的时候,我还以为她会让你‘改嫁’得了,别等雷子。”
“甭想,我生是雷家人,死是雷家鬼,”丘平昂着头:“走吧,进去打硬仗了。”
雷狗的心情好了些。大家都想在他跟前表现得乐观开朗,这他都领情了——虽然对大局于事无补。跟老元聊过后,他知道被判刑是没跑了,或迟或早罢了。
大堂里人不少,老元和另外两个民警身边,站着七八个穿防疫服的人。小武和武居士两人人少势弱地被包夹在中间。病友们和医护都被禁止下楼,因此大堂里只有一个无关的村民——吴郎中。他拿着暖水壶靠墙站着,一副等着看戏的样子。
丘平死死地盯着吴郎中,直到民警老元开始发话:“水为财洗浴中心涉嫌违反防疫法,根据工商局提供的信息,这里的法人是你雷戬彀和武宝玉。”老元愁眉深锁,看上去就有了点凶相,语气中带着公事公办的冷漠。
雷狗:“是。”
“澡堂你们是怎么运作的,收了多少阳性病人,获利多少,你一件件说。你们从哪天开始收留病人?”
雷狗正要说话,嘎乐抢先道:“您这是正式盘问口供吗?”
“你是?”老元很不耐烦:“闲杂人等离开这里,澡堂已经查封了。”
“我不是闲杂人等,澡堂收留病人,是我做的策划,雷子没有医药背景,怎么懂得运作一个小型医疗所?”
雷狗和丘平大吃一惊,丘平连连打眼色,让他别那么冲动。雷狗说:“嘎乐不是村里人。”
老元跟防疫办的人面面相觑,问嘎乐:“就是说你是共谋?”
“你的措辞不准确,我们只是在医疗资源有限的前提下,把能找到的医疗资源整合起来,给村民提供一个检测和医疗的选择。村民都是自愿的,我们等于给国家提供了分级医疗里的初级诊断服务。新冠奥密克戎病毒感染者,大部分都是在初级诊断后五到七天自愈的,我们的服务对防疫政策毫无损害,而且服务是免费的,换句话说,这完全是一个公益活动。”
老元被他绕晕了,按这么说,国家反而该嘉奖他们?!目光求助于防疫办的人。防疫办的人也没遇过这么讲道理的捣乱分子,这些话听着都有理有据,可这是违法的啊。他严肃道:“出于什么理由另说,商业场所不履行扫码义务,就是犯法。”
“扫码是防疫手段之一,不是唯一;既然我们的结果总体是好的,放弃一些手段有什么关系?
“关系大了。这里没死人,是运气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