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平只想哭。
他的泪水真流下来了,蜷缩在墙边,他用手臂和腿包裹着自己,希望能稍微抵御外面的伤害。而谁在伤害他?他发现大家是爱他的,他们都在保护他,希望他过得好。樊丘平你在做什么呢,惩罚嘎乐,痛斥雷狗,在村子里打砸骂,就是不能坦诚地面对自己内心。
他想走,很想。这他妈狗地方,狗年代,他一刻都待不了了!
丘平浑浑噩噩地走到村子。天黑下来了,气温降到零下十几度。他检查过小屋里有足够的棉被和食物,嘎乐在里面死不了,等明天再去把他放出来。
现在只有一件事是迫切的,他要去见大姨。嘎乐叫他去看心理医生,先别说他一周没做核酸,在市里寸步难行,而且医生管个鸟用,目前这境况,人类是解决不了了,还是得靠鬼。
走到大姨的院儿里,一桌老小停下筷子,疑惑地看着他。丘平挤出一张笑脸,乖巧道:“师父,吃饭呢?”大姨生气他损坏坛,翻着白眼道:“咋啦?”
“师父,我撞煞了!你看我是不是印堂发黑,双目无?”
大姨吃了一惊,仔细看,丘平果然颓废如丧尸。难怪前几天干出这大逆不道的事。她走近丘平,关心道:“你脸色是不大好,还有哪里不舒服?”
“哪儿哪儿都不舒服,”丘平发自内心道:“我觉得做什么都不对,看谁都生气,总之……总之我没招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你告诉我,我是不是中邪了,我是不是冒犯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才到今天这地步?”
大姨用怜悯的目光看着他,扶了扶眼镜,胸有成竹道:“跟我来!”
这是丘平第一次踏足大姨的驱邪室,一个四五平米的小屋,地上放着四个蒲团,坛上供着几个娘娘。大姨点燃了檀香,嘴里念了几句祷词,让丘平坐在蒲团上。
大姨把腿盘好,慢悠悠道:“你啊,说是我徒弟,打心眼里就不信这些。”
丘平垂下脑袋:“我打小受的共产主义教育,当然不信鬼,大姨,我一凡夫俗子,您别跟我计较。”
“贫嘴贫舌。先说好了,你要不信大姨,我做啥事都没用,你信呢,我们继续。”
“我信!”丘平用坚定的口吻道,“大姨您做法吧。”
“你得先告诉我,你觉得自己触犯了个啥?”
“四面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