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念兰猛地睁大眼睛,像被吞噬啃食般的疼痛,密密麻麻地从唇上传来。她听何娘子浅浅讲过男女之间的事情,自然知晓这意味着什么。
可是她实在想不到,哥哥竟然会对她做这种事,梦都是因为人内心的渴望,难道其实她一直渴望和哥哥……
将她嘴里的鲜血卷入舌苔,楚南瑾眼色微暗,梦境还原现实,小娘子嘴里的滋味也和那次一般无二?,只是他一点儿也没收敛分寸,小娘子眼底一片水雾。
他抬起她的下颔,挑眉道:“你也会疼?”
连小娘子娇嫩,一亲就肿的嘴唇,也还原得一无二致。哭哭啼啼的,让他竟有些不忍心下手?。
“好疼……”姜念兰十分?委屈,恨不得立刻从梦中醒过来,她的哥哥怎么会对她这般,梦里的哥哥就是一个大坏蛋!
楚南瑾描着她嫩红的唇瓣,“下次,若旁的郎君与你搭话,你不能?理睬,听到了吗?”
姜念兰抚上疼痛肿胀的唇瓣,心想她才不是那般没礼貌的小娘子,见坏蛋呼吸凑近几?息,忙道:“我知道了。”
楚南瑾箍着她的肩,将她从书卷中带了起来,软软的身子落在怀里,仿佛一捏就碎的瓷片。
他对乖巧的小娘子很满意,决定先放过她这次,来日方长。将人揽进怀里,随手?拿过她方才翻看的书籍,见上面标注了不少疑惑点,语气缓和几?分?。
“这里可是不懂?”
姜念兰哪里敢和他作对,乖乖坐着不敢乱动,轻轻“嗯”了声。
纵然知道梦中人不必读书习字,楚南瑾却起了劲,下颔抵着姜念兰柔软的墨发,耐心细致地为她讲解。
若不是他横亘在她腰身的臂,时不时地捏上她腰间软肉,听着这温柔清润的声色,姜念兰差点又将这坏蛋错认成了哥哥。
见她不甚专心,楚南瑾微有不悦,狠狠含上她的耳垂。
——
黄粱一梦,旖旎犹存。
江公公从外?面进来时,楚南瑾长身玉立在香炉前,修长的指节捻着炉中熏香,心一咯噔,以为太子发现他私自换了熏香,又要怪罪,扑通一声跪地。
“殿下,奴婢糊涂……”
楚南瑾转过身来,不咸不淡地睨了他一眼,“糊涂什么?”
“奴婢见您晚上睡得不好,正?好从行?囊中找出了这味香,闻着味道不错,便自作主?张地换上了,哪知您不喜,奴婢这就给您换回去。”
江公公正要上前,却被楚南瑾制止,“不必。”
江公公愣住了。
“这次你做得很好,下去领赏吧。”
走出寝殿许久,江公公都有些回不过来,太子竟然头一次因为他的自作主张赏赐他了?
正?恍间,没注意到迎面而来的徐文德,对方先开口:“江公公,不知昨日东宫来的那些贵女,太子殿下可有瞧上的?”
江公公摇了摇头,客套道:“难为徐公公特意跑一趟。只是这婚配之事不是儿?戏,太子殿下想仔细挑选一位能相伴一生的女子,标准自是高了些,这事急不来。”
昭成帝先例在先,谏臣从一开始怒叱“天要断我朝皇脉”,到如今泰然处之,能?活下来的都是浸润官场多年的老滑头,也不急催太子纳妃纳妾,导致东宫上下阳气甚重,无一温婉娴静的女子掌管中馈。
徐文德吐出一口气冷气,缓缓道:“太子即将弱冠,这东宫没有太子妃可不成。新岁宴上汇集京城所有名门贵女,还望江公公能多帮太子物色物色。”
“是。”
——
姜念兰羞于忆起梦中的绮丽场景,认为作祟的源头是混魇香,便将香收拾起来压进箱底,如此?倒是睡了几?日安稳觉。
时间推移,七天后便是新岁宴。姜念兰想邀请何娘子参加新岁宴,歪歪扭扭地书了封信,寄去行?宫,刚收到回信,便迫不及待地拆开,却是婉拒。
何娘子说,有故人归来,她不方便出面,亦不想出面,她已请旨昭成帝,即将折返江平郡,和她的弟子们团聚。
姜念兰捏着信想了许久,不明白为何故人归来,何娘子却不想见面,若是她,定是乐不思蜀地上门迎接。一想到何娘子即将离开,心中涩然,犹豫了一会儿?,唤来几?个宫婢,带路太极宫。
昭成帝朝政繁忙,亦怕女儿不愿亲近他,脸上挂不下面子,便一直未踏足东宫,案上却尽是通报女儿近况的信笺。
刚送完一波觐见的臣子,眼角疲累还未卸下,便见宦官匆匆忙忙地进来。
昭成帝不耐道:“叫他们退下,朕这会儿?不想见人。”
“陛下,是公主要见您……”
一扫疲惫之色,昭成帝从案前起身,瞧见廊外?那一抹亮色衣袂,慌忙整理仪容,重振容光焕发的帝王气派。
姜念兰止步于丹墀之下,悄悄打量了他一会儿?,缓缓开口,“父皇。”
这是永乐回宫后对他说的第一句话,亦是第?一次唤他父皇。昭成帝心花怒放,面上却丝毫不显,故作深沉地“嗯”了一声,问:“何事?”
姜念兰本?就是鼓起勇气来的,见他情冷淡,以为引得父皇不悦,嗫嗫嚅嚅地说道:“我想去行宫送别何娘子。”
“永乐来找朕,就是这件事?”
昭成帝面容冷峻,不做表情时,便像冷肃的泥佛般不近人情,姜念兰胆子本?就小,生怕被责怪,飞快道:“父皇不同意的话,我就回去了。”
昭成帝懊悔地动了动唇。看出了她的恐惧,想解释,却又不知如何挽回。
他并不知道如何当一个好父亲。
从前的林燕想要什么,从来都是在他面前直言,就算他不允,林燕也会想一千种法子达成目的,他虽不喜她那副刁蛮的性子,但看在她是他与惠娘女儿的份上,一直都是纵着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