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梦走出病房时,晏沉正坐在走廊的长椅上,他还是放心不下卿月,没有回去休息。
“妈妈……月月,月月还好吗?”晏沉像个做错事的孩子,有些局促不安。
“已经睡着了,我跟她谈过了。”卿梦看着眼前的女婿,宽慰道。“小沉,月月她虽然有时任性了些,但她是个知恩的孩子,在她心里,你是不同的。她很依赖你,我能看得出来,只是因为从前的事儿,对两性关系的认知有些错误。她对感情之事又比较懵懂,还需要你教她,引导她。”
晏沉的头低得愈发深了,他有些哽咽:“月月对我很好,是我……是我没有照顾好她,没有让她开心。”
“小沉,别这么说。当年的事,要不是你,恐怕……”卿梦话及伤心处,再讲不下去。
“我去得晚了……”晏沉弯着腰,他不愿意回忆起的往事在脑海中肆虐。泪水模糊了眼睛,身子止不住开始发抖。“我要是能……能早点……早点赶到就好了……”
卿梦的手轻轻搭在了他的肩膀上,声音温柔又有力:“小沉,盲目的自责让你误入穷巷了。不要让别人的错误困住自己,惩罚自己。你是好孩子,把月月交给你,有你陪伴她教导她,我很放心。”
卿月最终,同意留下孩子。
所有人都很开心,阴霾尽散,家里上下都喜气洋洋的。
晏老爷子正戴着眼镜在翻字典,准备给曾孙择字。晏家没有排字辈,所以可选用的字很多。
“爸,琛怎么样?有珍宝之意。”晏父捧着书抬头询问。
没等老爷子开口,晏妈妈连连摇头否决:“晏琛?这不跟小沉名字重了吗?音太近了,不行不行。”
晏大伯也跟着翻书,提了好几个字也都被否决。
晏老爷子紧蹙眉头,似乎什么字都不合心意。
“澍。”一直安静坐在一旁的卿月开口,她补充。“时雨既澍,百谷既登。”
晏妈妈一听,忙翻动字典查看,低咛道:“孩子也用单字三点水,是不是不太好,跟小沉重辈了。”
“如何不好?这个字好!”晏老爷子摘下眼镜,笑起来。“及时澍雨,泽被万物。今年多雨,多福泽啊!乖乖这个字取得好!”
“晏澍,拗口了点。”晏大伯喃喃。
晏老爷子挥挥手打算一锤定音:“多读几遍就不拗口了。”
“卿澍。”
卿月的声音不大,但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住了。
“叫卿澍。”大概是担心有人没有听清,她又重复了一遍。
晏老爷子的笑慢慢收起,他看着坐在卿月身边没有发表意见的晏沉。
晏沉低眸坐着,卿月并没有跟他商量,他也是刚刚知道卿月打算让孩子随母姓这个事儿。老爷子那日所说的,夫纲不振,牝鸡司晨,言犹在耳。
“月月啊,这事儿是你家里提的吗?”晏妈妈努力保持微笑,开口询问。
卿月摇摇头,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这个举动的冒犯性:“是我决定的。”
这句话让所有人都屏气凝,偷偷观察老爷子的色,不敢多嘴。
随母姓这个行为,对于一个普通家庭尚且是一个的突破性的决定。何况晏家,在这个父权至上的家里,让独子的孩子随母姓,这无疑是对其的一种挑衅与侮辱。
卿月坐得端正,她双手交迭搭在腿上,抬着头平静地直视前方,一副引颈就戮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