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安然听了哭笑不得,虽知他是想缓解自己的紧张,可还是不由抬手去捂他的嘴巴,瞪了他一眼,声音低低地说道:“不要乱说,这可是县令府上。”
林启呵呵一笑,抬手摸摸他的脑袋,正经了色,说道:“不必紧张,一切有我,别怕。”
也不知是因他的打岔,还是因他这句一切有我,何安然长呼一口气,觉得心中安稳了些,不似方才那般慌乱了。
等到县令进来时,也不过是跟着林启起身,站在林启身边规规矩矩地跟着行礼。
“林大夫不必如此。”吉恒清连忙制止。又见何安然站在他身边,犹豫着问道:“这位是?”
“我夫郎。”林启抬抬下巴,转身牵起何安然的手,笑着说道。
他的色坦然,与夫郎的动作之间,有一种旁人难以融入的亲昵感。吉恒清一怔,转瞬又笑了起来,他还是第一次见有人谈生意带着夫郎的。
虽说自己在信中说,邀他来县城过花灯节,但他不会不知自己的真正意思。如此还要带着夫郎,看来这林大夫确是一位重情之人。
他心中觉得有趣,而且林大夫还是他儿子的救命恩人,自然愿意给他面子。于是朝何安然拱拱手,算作打过招呼。
何安然一愣,连忙又回了一礼。
“坐,坐。”吉恒清笑着招呼众人落座,然后向一旁的吉维吩咐道:“着人去后院说一声,林大夫来了,让夫郎带着小公子出来见见救命恩人。”
林启连忙说道:“不敢,县令不必如此……”
话还未说完,就见吉恒清摆摆手,说道:“林大夫才是太客气了,那日若不是您出手相助,府上现在还不知是何情景。”说着,仿佛想起那几日的情景,不由摇了摇头。
他说的诚恳,林启心中却有些嘀咕,不确定他这番话有几分真心,但到底没再客气。
闲聊几句年节时的事,不多时,就见几人进来。走在前面的,正是县令夫郎,其后还有一妇人,抱着一个小哥儿。
与上次见面时焦虑、悲痛的样子不同,吉夫郎这次看起来端庄有礼,态度宽和。见着林启后,先行了一礼,笑着说道:“林大夫,又见面了,总算能让瑾儿见见他的救命恩人了。”
说着,朝身后的妇人挥挥手,那人立马抱着孩子跪在地上,就要行礼。林启被吓了一跳,连忙要上前扶起,却被吉恒清制止。
“这是应当的,若是没有你,哪有他的命。等他长大些,他该亲自向你磕头才是。”
林启到底是在末世生活过的人,见到这种情景总觉得别扭。
大约是看出他的不自在,吉夫郎招手,从妇人手中接过孩子,向林启递了递,笑着说道:“自林大夫医好瑾儿的肺热病,他再没小病小难,比以前还好照看。”
林启低头,果真见这小孩儿白白嫩嫩,一双眼睛又大又黑,见到他后大约是觉得陌生,瞪得溜圆。
他不由挑挑眉,从吉夫郎手中接过小孩,逗弄几下。这孩子也不哭,只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看。
县令夫夫都露出笑来,然后吉夫郎又走至何安然面前,笑着说道:“这位是林夫郎吧?”
何安然连忙称是。
吉夫郎拍拍他的手,拉着他坐下,说道:“林大夫救了瑾儿的命,你们一家就是我们的恩人,这次来可要多住几日,让我们尽尽心。”
何安然不知该怎么回答,回头看了林启一眼,只讷讷地说道:“您太客气了。”
林启见他慌乱的模样,笑了笑,将手中的小哥儿递给他,让他抱着,自己接话道:“这次得县令相邀,自然要住几日,看看定北县花灯节的热闹。”
县令听了点头,说道:“对,如此甚好。”
几人略聊几句,见他们二人带着倦意,县令便着人带他们去休息,一会儿再一起用晚饭。
“啊,太痛苦了。”林启刚打发几个丫鬟出去,何安然便趴在床上,低吼一声。
看他一脸痛苦的模样,林启坐在床前,笑着拍拍他的背,将人拉在怀里抱着,说道:“坚持三两日,咱们便回家了。”
他其实也十分不习惯这样的场合,只是想想自己还要做的买卖,只能逼着自己适应。况且,何安然这般难受,他总不能跟着抱怨。
何安然一听,抓抓头发,抬起头问他:“要等何时才谈生意,快些谈完后,咱们早点回吧。”说着,还用可怜巴巴的眼看着他。
即便知道他们村方圆几十里也没人在县令家住过,他也待不下去,实在不习惯这文绉绉的客套场面。
林启想想方才见面时的场景,心里有些复杂。看县令夫夫的样子,对他多少是有几分感激之情在的。
因此,他心中不禁有些惴惴。从一开始,他就不想与县令牵扯太深,官场的事瞬息万变不说,又十分棘手,谁知会遇上什么事。
后来虽打算与县令做生意,可也是单纯站在商人角度,打算彼此商量条件。可现在看来,这恐怕不太可能了。
想着,他不禁皱了眉头。
作者有话说:
明天见!
第9章 家底
林启思量许久, 不经意扭头时,才发现方才还可怜兮兮的何安然已经枕在他腿上睡着了。看着他熟睡的侧脸,林启轻笑着摇摇头。
他们今日起得早, 路上颠簸大半日,比干活儿还累。而且他从得知要与县令见面开始,精就一直紧绷着, 这会儿放松下来,自然累得很。
轻轻动了动腿,听见他不满地嘤咛一声后,又立马停住。过了片刻,见他睡熟了,才轻轻抚摸一下他的下颌。
平日里没注意到, 现在他枕在自己腿上, 林启才发现他的下颌棱角分明, 之前稍微圆润一些的脸颊又变得瘦削起来。
于是, 他才松开的眉头, 顿时皱的更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