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太师录尚书事,其子宋瑾为中书侍郎,宋氏父子不点头,皇帝政令根本出不了建安宫,想要让霍肃掌齐州,她必须先过宋太师这一关。
宋太师这才恍然大悟,原来真正觊觎齐州,在建安掀起无牙谣言的正是皇室,是皇室自己在贼喊捉贼!
可萧玉姒却说:“准皇后的流言,并非我所捏造,我只是顺手利用,推波助澜了几分,如今向太师坦白,也是希望太师可以看到我的诚意,我意在齐州,并无意破坏帝后大婚,皇后位,只会属于魏氏。”
宋太师面色一沉,如今皇室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想要魏云卿做皇后,就必须把齐州交给霍驸马,否则,天子不会点头。
“若是其他世家据有齐州,难保他们不会与薛太尉联手背弃太师,届时,危险的是太师您。”
萧玉姒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可驸马出镇齐州就不一样了,驸马家世卑微,没有根基,没有党羽,完全就是依附皇权。魏氏成了皇后,我们与太师就是完全绑在一条船上,利益与共,绝无背弃太师的可能。”
宋太师沉默,他心里很清楚,宋开府一死,家族没有兵权依仗,很容易被围攻。
此番流言,便是警示。
宋氏必须另觅盟友,维护家族地位不倒。
“请太师成全。”
萧玉姒抬手至额,福身下拜,姿态放的很低,以示诚意。
眼前这一位,是两朝帝师,名位隆重,天子都要降礼,她一拜又何妨?
宋太师居高临下地看着俯身相拜的小公主,陷入沉思。
公主有一句话说的不错,驸马有战功,有声望,无家世,无根基,他只能依附皇室。
霍肃英略过人,有文武识度,把齐州交给霍肃,朝臣世家纵是不乐意,可他们有谁能比上霍肃的战功?有何反对资本?
皇室,是很好的合作对象。霍肃,也的确是齐州牧的上佳人选。
但是,想让他把齐州拱手相送,也没这么简单。
宋太师伸手,虚扶了萧玉姒一把,对她道:“齐州,可以交给驸马。”
萧玉姒直起身,心中一喜。
宋太师话锋一转,“可必须是在陛下迎娶魏氏,帝后大婚之后,尚书台才会通过以霍肃为齐州牧的诏令。”
只有将宋氏与皇室的利益完全绑在一起,宋太师才能放心,公主不会背刺他。
毕竟,这小公主的手段,十年前他就见识过了。
萧玉姒当即应允。
“这是应该的,大婚会一切照旧,正常进行。”
宋太师看着萧玉姒的目光中,透着赞许,感叹道:“公主再度让老夫刮目相看。”
“是太师教导有方。”
“公主请回吧,齐州,是你的了。”
萧玉姒大喜,长舒了一口气。
宋太师又提醒道:“不过,这污蔑我外孙女的谣言,公主是否也该为我们澄清?”
“应该的。”萧玉姒歉然一笑,信誓旦旦道:“我会尽我所能为皇后造势,皇室会以最高的礼仪,将皇后迎娶入宫。”
“你要如何为未来的一国之母造势?”
萧玉姒一怔,不解道:“太师的意思是?”
宋太师沉思了片刻,至书桌前研墨、落笔,片刻后,便写得一纸笺交给了公主,“用这个。”
萧玉姒打开纸笺,“落落欲往,矫矫不群。昆山片玉,华顶闲云……”
*
博陵侯府。
萧澄从马车上走下,看门的僮仆即刻惊讶来迎,边簇拥着萧澄往府里去,边派人入内报信儿。
“殿下怎么来了?”
萧澄边走边道:“太妃还在府上吗?”
“在的在的,太妃和夫人今日兴致好,约定着要守岁到天明呢。”
萧澄点头,继续快步前行着,“我先去跟舅母请安。”
屋内,宋朝来还在与魏太妃闲聊,只是夜已深,二人明显都有些精力不济了,见萧澄过来,宋朝来才勉强打起些精。
萧澄敛襟于堂下深深俯身,恭敬向宋朝来作揖拜年。
他是宗室亲王,身份尊贵,本不必对宋朝来行如此大礼。
只是亲戚私下拜见时,都不讲究什么身份地位,一贯都是行家人之礼,他作为晚辈,理当向宋朝来请安。
何况,他的确是畏惧宋朝来,每次见这位舅母,都是惶恐忐忑,端不起什么宗室亲王的架子。
而这份畏惧的起因,竟是因为幼年的魏云卿实在太过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