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年景不错,为何粮价降不下来?”
“自然是被握在大族手中。”
“若朝廷拿大族开刀呢?这粮价能降下来吗?”
冯唐被她说的吓着了。
“那我们会赔死。殿下,这样不行的。”
赵幼澄摇头:“不,不会。”
冯唐:“朝廷会动手吗?”
赵幼澄不解释,只是说:“他们团结着呢,就算朝廷拿他们开刀,杀一个人可以短时间降下来,或者半年,或者一年。但是还会涨上去的,治标不治本。要杀就要杀到他们胆寒,不敢再轻易生事端。但是陛下仁善,不会这样办。但我只要这半年时间,只要给我半年,我就能把赔进去的钱赚回来。”
冯唐好像明白她的意思了,只是太震惊没敢往这里想。
赵幼澄:“冯直联合粮商们,在人头落地的时候,将粮价压到最低买进。朝廷的气势自然比我要大得多,你要相信我。让冯直大笔买进,不要用钱,冬至后提货,或者钱或者粮由他们选,我给他们避难,他们付我钱,这笔买卖很划算。到时候粮价降下来,我赚钱,百姓得利,这不是三全其美么……”
冯唐看着她瞠目结舌。
她胆子实在太大了。
冯唐听着她讲完,终于明白,冯直当初为什么那么兴奋,连一刻都不犹豫,急匆匆南下去了。
他这个堂弟他最是清楚,性情如江湖豪杰,但也是赌徒,这些年是他一直管教着他。
可这位殿下比他的堂弟都胆子大。
她简直……
赵幼澄见冯唐一言不发,以为他吓着了,又说:“此事虽然说有些凶险,但朝廷压不住那么久,若是抓不住机会,江南大族必会反扑,到时候我们是无所谓,粮价大涨,我也一样赚钱。但我不想赚这个钱,百姓的钱占着血和汗,我只想赚有钱人的钱。”
冯唐知道冯直为何对这位殿下言听计从了。
冯直骨子里有侠义,有悲悯,他的挚友高崎被贬谪远走的恨,他一直都没发出来。
冯唐到底稳妥,事已至此,他不能装作不知道。就又和她询问了很多关于朝廷的事情,冯唐对朝中的风声没那么清楚,赵幼澄和他商议了一整日。
冯唐最后才说:“此事,事关重大,冯直办事没问题,但是性情还是鲁莽,人事调和不行,我怕他会坏了殿下的事。这样吧,过几日我就启程南下,亲自为殿下督办此事,入冬后再北上。京中的事情,殿下只管找冯正,他性情虽然木纳,但管理京中的买卖足矣。”
赵幼澄原本打算让冯唐秋后南下,没想到他愿意现在就去。
“谢冯总管。”
冯唐却面色严肃说:“老奴实不敢当,殿下敢为天下百姓铤而走险,老奴走一趟江南不值一提。”
赵幼澄摇头:“我不爱这等虚名,也算不上什么。只是大周中兴,就要有中兴的样子。父王当年已经初有成效,可惜……”
冯唐也曾是东宫的人,只是如今专管了买卖。
说起旧主,心里难免酸涩。
“老奴明白。”
打发走冯唐,赵幼澄很久都没有回。
章嬷嬷进来见她呆坐,轻声问:“出什么事了?”
她摇摇头,只说:“我整理一下账目,不要让人打扰我。”
她的钱不够了,她上辈子没有缺过钱,所以对钱没有什么欲望。
可现在不一样,她还需要一大笔钱。需要尽快把缺口堵上,冯唐南下不能出任何差池。
她甚至开始想问谁借一大笔钱,但这个念头立刻又被否决。
一整晚她都在想怎么才能不知鬼不觉筹到钱呢。
过了两日,方氏的了南面得来的贡品水果给她送来一些,顺便来看她,悄声问:“安成公主在西苑的事你知道吗?”
她知道安成专程跑到西苑去告状,但是不能说自己知道,更不能知道她直接告了庆王妃。要不然有她挑唆的嫌疑。
所以就摇头;“不都说她大闹西苑?”
方氏悄声说:“听说她和陛下哭诉,天家公主所以被人许婚给一个傻子。京中都传遍了。”
赵幼澄轻笑了下:“这个鲁莽性子。”
方氏又说:“陛下下了旨意,说庆王孤身南下,庆王妃失职,直接赐了美人让礼部的人送到南边去了。那女子可是五城兵马司褚英的族妹。”
赵幼澄听得莞尔,陛下这是拿她当铃铛,防着太后娘娘呢。
看谁来敲这个门。
庆王妃保这个媒也有几分意思。肃王爷当年和文敬太子交情很不错。太后这是投石问路呢。
是有几分贼心不死。
她不介意做陛下的铃铛,只要陛下利用她不要太过分,她都愿意配合。至于陛下想整治谁,她都当不知道。她无意和那些旧臣有联系。
阿弟不能被人裹挟着凑到那个位置跟前去。
尤其是要防着皇祖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