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没心思聊旁的了,众人翘首以盼。
打头的高头大马自然是状元爷了,身穿一身红色贡士吉服,头戴冠帽,脚下靴子,胸前还绑着红绸子扎的绣球花——这是一甲前三游街历来的习惯风俗了。
“比那新郎官还新郎官。”有人远远看着红彤彤衣裳阵仗说。
另一人便笑呵呵说:“俗话说,大登科小登科,那洞房花烛娶媳妇儿称小登科,这会可差不多嘛。”
大家都笑哈哈,是这个意思了。
“状元爷长什么样?瞧着年轻还是年长?”有人在后头瞧不见,便问。
有人说:“太远了,状元爷骑在马上,我也看不清,别急别急,一会就过来了。”
虽是这般说,但好嘛,一个个伸着脖子探着身子去敲。这好心吊的老高了,随着锣声近,仪仗队伍越来越近,众人自是看到了马背上的状元爷何样了。
黑黑瘦瘦留着山羊胡干瘪的一个老头子——
原先期盼许久的人自是失望,这话没明面上说,可全都摆在脸上了,真是爷爷辈了。
“呀,咱们恩科这位新晋状元爷,有五十了吧?”
“没有吧,我瞧着像四十多。”
“也不错了,这般年岁,还能做二三十载的官。”
“能称一声年轻有为了。”
有人说着面面话,吹捧一二。
少女小哥儿们失望完了,目光刷刷的移到了第二位,还有榜眼嘛,不急不急,状元学识一顶一的好,那可能读书多,时日久,所以年岁大,这也没什么。
一甲前三游街隔着两丈距离,这就跟开奖似得,一等奖落空了,还有第二位、第三位……
“这榜眼瞧着还行吧?”有人抬着脖子看前方。
小哥儿一看,当即说:“那是看跟谁比。”跟前头状元爷一比,这位好像也还行,但他心里想,还不如隔壁帮他拎水的大牛哥长得好。
前头状元爷是黑黑瘦瘦的老头子,这位嘛,年岁不小了,面色惨白如纸,像是害怕还是紧张,那背挺得跟树杈一样,是一副要撅过去模样。
这哪里成啊,虚的嘞。
“诶呀是没什么气色,不过养一养能补回来的,人家现在做了官,还怕没得补吗?”
这倒也是。
刚想完,榜眼还不错,便看榜眼紧张的挤出笑来,人群中,三三俩俩出来玩瞧热闹的女郎们,顿时噗嗤笑了。
“这榜眼牙缺了一角。”
“真的吗?我瞧瞧。”
一看还真是。
原是平平的相貌,这下真挑不出什么好来了。人群里不由叹气,“看来我阿娘说的没错,那话本子都是写了骗人的。”
“可不是嘛,亏我等这么久。”
“什么年轻俊俏书生郎,一个都没有。”
“那也不是,我听我阿爹说,他那会看打马游街,状元是年轻俊俏,虽说也娶妻生子了,但模样好看啊。”
“你阿爹那会?那便早了吧。”
“谁啊。”
“温大人,吏部尚书温大人,你们见过没?”
年轻小女郎们纷纷摇头,盛都风气虽是开放,但未出嫁的小姑娘即便是出门上街,那也是在自家附近三三两两结伴出门逛逛铺子,一个时辰那得回家,去不了太远的地儿。
温大人府邸在哪都不晓得,要是去衙门办差,那是往皇城方向去的,她们怎么会遇到瞧见?
“我也没见过,不过我阿爹说,肯定做不了假。”
“真羡慕你阿爹,那会还有俊俏的瞧。”
现如今嘛都是这般——反正看了两届了,一个俊俏的都没有,别说俊俏,就是清秀几分也没,真是无趣。
过年家中松快,让着女郎们出来多玩一会看看热闹,可这会就有人觉得看游街是浪费她的时间了,还不如去水粉铺子首饰铺子瞧瞧玩。
“走吧?”
“诶呀再等等,没准第三探花郎是个好看的。”
“我是不信了,那话本子骗人,我以后可不看了。”
有那钱买些水粉胭脂多好。
“好姐姐你再等等我吧,就一会功夫——”小女郎撒娇话还没说完呢,就听后头传来此起彼伏的声响,当即是一愣,“怎么了?”
原是要走的女郎这会也不走了,说:“我怎么听见‘俊俏’二字。”
“还真是!”小哥儿一反刚才闲散无趣模样,是垫着脚尖往后头看,第三匹高头大马上坐着的人,还未看清样貌,便说:“你们快看,快帮我瞧瞧,探花郎长什么样?”
“……还挺器宇轩昂的。”这人也没看见样貌,但探花郎比前头那两位光是身影就不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