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
齐少扉道:“不是,今年六月多是凉快些。”
岑越话没两天,到了七月初时,他和阿扉就不坐在车里了,没事坐在车架上吹吹风,“这才过了几日,怎么就跟我作对似得,一下子热了许多。”
齐少扉给越越打着蒲扇,纸扇虽是好看些,但没蒲扇扇着顺手,听越越的话,嘴角便带着笑意,说:“快到家了,歇一歇。”
“也不知道圆月还记不记得我,不会是忘了吧?”岑越想崽了。
齐少扉:“忘不了的,你是他阿爹。”
到了乡里,七月三日。
齐家第一道门是敞开的,外头观景廊上照旧是放着避暑的绿豆薄荷汤,要是乡里有村民下田中暑了,或是路过,拿着自家茶碗、缸子都能来打一杯的。
还有寒瓜摊子。
青丝和梅婶在外头照看着,正跟一个客人说话,一刀下去,寒瓜一分为人,让客人挑了一半——这个很好卖的,没一会就来人要了。
“呀,好像是你们家的车队回来了。”买寒瓜的人说道。
青丝忙放下手里活,出去一看,果然是郎君三少爷的队伍,当即是高兴起来,跟梅婶说:“婶子您帮我看一下,我去屋里喊人。”
“你快去吧。”梅婶忙说。
青丝跑着进屋,一路气喘吁吁到了正院,喊说:“三少爷郎君回来了。”
这会早上,不过太阳已经有几分毒辣了。
圆月在堂屋里一张软榻上躺着,旁边称心给侄儿说话,逗着侄儿玩,林姨娘、程姨娘是坐在边上看着,就怕圆月翻身来摔着了。
很是精心照顾。
家里俩孩子,身边盯着的大人总要留两个的。称心还好,这会大了些,知道疼,不会从床上往下跳——这摔疼的。
圆月不知轻重年纪,这几日学会了爬,自然他爬的还不快,就是胳膊使着力,能‘挪一挪’。
“郎君三少爷回来了?”林姨娘重复了遍,脸上喜色,抱着圆月起来,“阿爹和爹爹回来了,圆月啊。”
称心喊:“圆圆弟弟,哥哥和阿哥回来了。”这是一高兴嘴就开始乱叫起来,辈分都岔开了。
程姨娘是蹙眉,温声给女儿纠正,扳回来。
郎君三少爷不在意这个,但规矩该有的,这不管下去,喊习惯了,成什么样子。
“回头慢慢教。”林姨娘跟小程说,“先去外头接人,绿团你把圆月的纱帽拿来,外头这会晒起来了,别晒着了。”
绿团拿了两顶纱帽,一顶给林姨娘递过去,林姨娘给圆月戴上,另一顶她给五小姐戴上。
一大一小两顶纱帽,戴好了,绿团还撑了伞。
圆月不知道要干什么,但他知道要出去,当即是挥着胳膊,噗噗说话,林姨娘拿着口水兜兜给擦了擦嘴,笑说:“阿爹和爹爹回来了,圆月高兴是不是?”
“哈哈圆圆侄儿是以为要出去玩。”称心在旁小大人说。
圆月挥着胳膊,身子往外探。
林姨娘抱着,“好好,咱们出,出去接俩爹爹咯~”
灶屋刘妈妈和赵婶也得了消息,这会刘妈妈出来,赵婶和小菊还在灶屋,是饭先不急着做,先烧热水,郎君三少爷回来肯定要洗漱的。
“赵婶,你要不先回去,我这儿能忙开。”小菊说。
赵春花道:“你一个小丫头,一会忙起来了,肯定扯不开,这样,我去喊一声,找个人来先去后头顶一顶……”
车夫们回来了,那也要烧水洗漱做饭的。
赵春花下决断麻利,连着围裙也没摘就去侧门了,逮着个人喊找两个妇人,做饭烧水,一天十文钱。那人是爽快答应,说我婆娘妹子在,一会就来云云。
“也别你妹子了,就你婆娘和你来算了。”赵春花想那车夫们都是男人,这对夫妻在灶屋忙活,男的搬重的,女的做饭,倒也可以。
车夫们自己打水自己洗,也不用人伺候的,就是吃饭了喊一声,人自己就来灶屋了。
“那也是十文吗?”
赵春花差点翻脸,是压了回去,“你不爱做那就换人——”
“做做做,马上就来。”
一天二十文呢,就是做个饭烧个火有啥的。
后院车夫们住的地儿,灶屋都是联排四个灶孔,各个都是大铁锅,糙米豆子杂粮面都有,旁边角落还堆了一筐菜,肉的话,一会现成拿了鸡和鸭来杀。
“快去,我在这儿等你们,一会话交代了,要是不成就没下次了。”赵春花忙道。
那人麻溜跑了回去,喊人。
前头门,留家中的能到都到了门口。岑越和齐少扉的车也到了,车夫们是有了经验,跟着岑老板应了一声,便赶着车绕着去后院了,那边卸车,洗洗刷刷骡子马,歇息。
岑越买的东西都搬了下来,齐少扉先放在观景连廊座位上,两人是刚弄完,就见到门里来人了,岑越在人堆中,一眼看到林姨娘怀里的崽崽。
哈哈,戴了个圆圆的纱帽,有点傻乎乎的。岑越心想,其实他心里有点忐忑了,也不知道崽记不记得他。
齐少扉也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