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俩年幼时就这么干,岑铁牛八九岁就下田干农活,岑越虽是哥儿,但家里劳动力不够,又乖顺,背着小竹筐,就在旁挖野草,挑野菜。
这个季节,家家户户闲了都是下田锄草挖野菜,田间地头此时都是汉子,妇人们稍晚一些再来,还要收拾家里。
岑铁牛家的田跟岑大伯家挨着,岑大伯带着儿子们早在田里,岑越俩兄弟叫了声大伯,打了招呼就各干各的。干了一会,两头碰到面,岑越一看大伯娘也来了,估摸是在这儿头等他们。
“铁牛歇歇,问你话。”大伯喊住了人。
俩兄弟停下,喊大伯娘。大伯娘说:“小越筐里这么多野菜了,还挺嫩的。”
岑越笑笑不应声,物资丰裕的时候,他乐意分享,可岑家兄弟日子过得紧巴,他家地头野菜嫩,也没多少,还真舍不得。
不过大伯娘也不是贪图这半筐一筐野菜,就是顺嘴问问,要是岑越给,那更好更高兴,小孩子敬着她这个长辈,不给的话,她家地里也有。
“上次媒婆来给小越说亲,怎么没动静了?”大伯娘说起正事,给铁牛说好话,“你是做大哥的,小越这事你要抓抓紧,嫁到镇上也是一桩好亲事,聘礼钱哪里敢那么要,不行你去镇上找媒婆,就说不要钱也成。”
岑铁牛皱眉,“那可是傻子,不要聘礼钱,我弟弟又不是愁的没人要。”
可不是没人要吗。岑越看到大伯娘差点脱口而出的话了。
但大伯娘顾忌兄弟俩脸面,说:“小越是好的,咱自家人看着孩子长大哪能不清不楚,就是寻常哥儿十七八也该嫁人了,小越年岁你不敢拖了再拖下去,你那是害了小越。”
岑铁牛不说话,其实伯娘说的道理他懂,只是心里还憋气,小越是他唯一的弟弟,他没本事,让弟弟嫁给个傻子谋出路。
这可是小越一辈子的事。
“铁牛啊,大伯知道你想什么。”岑大伯沉沉发了话,“现如今这情况,小越不嫁给镇上齐举人,回头再过一两年,那只能往鳏夫那儿找了,你才是耽误小越。”
“小越到镇上,不用下田过苦日子,起码衣食无忧。”大伯娘帮腔。
田间里一时气氛凝重。
“大伯大伯娘为我好心我知道,我跟我哥说了,嫁!”岑越半分不受影响,他哥早被两番话打压的肩头沉重。
大伯娘一高兴,“还是小越懂事——”
“不过聘礼钱一分不少。”岑越笑眯眯说:“黄媒婆说了,我富贵命,少了配不上。”
大伯娘:“……”
劝说无果,继续干活。
到了晌午前回家做饭,妇人们背着竹筐、挎着篮子,闲聊磕牙又说起岑越嫁傻子这事,有人问岑大伯娘,“要我说要什么钱,你还是要给小辈说说道理,现如今有人要就不错了。”
“可不是嘛,小越那情况,哪个命硬的敢要?”
“我说了,哪能没说,可岑越跟吃了秤砣铁了心一样,非要聘礼。”岑大伯娘说。
众人砸牙,一人说:“就是天仙也不敢张口五十两银子。”
“岑越也太张的下口。”
“他克夫克母,现在赔钱有人要就不错了。”
岑大伯娘发愁啊,岑越不嫁人,欠他家的钱还不知道啥时候能还上,唉。
村里是看乐子看岑越张口五十两聘礼这事,当个天大的笑话笑,还有人说岑越是遭受打击疯了,开始说胡话,谁也不信齐家真会给——岑越凭什么,凭克夫克母还是岑家那两间泥瓦房?
倒赔钱都没人要岑越。
“欸岑家大伯娘,那骡车还有前头马车坐着的是不是上次来的媒婆?”有妇人眼尖,在田埂上就瞧见了,指着路。
村里一年到头都见不上几次外人,更别提驾着车的。
“往岑铁牛家——”
“诶呦还真是!”
众人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吓得哑口无言说不出什么话,不得了了,齐家真来人下聘了?!
作者有话要说:
村民:齐家疯了吗?!那可是五十两银子!!!【酸
第4章 青牛镇4
齐家来岑家下聘,这事没一会传遍了全村。
黄土夯实的半截院墙外又是瞧热闹的村民,饭都不去做了,这热闹十几年也瞅不见一回,当然大多数不信,打死都不信齐家给五十两,非要看个清楚。
“我看就是来骂岑铁牛的,敢这么张口。”
“没准一个铜板都不会给。”
有人看不下去了,说:“你俩眼睛出气的?瞧那院子里摆的,还有那媒婆呲着一口牙笑的亲亲热热的,铁牛媳妇儿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放,还是年轻,没个长辈说道。”
“他大伯娘小婶杵在那儿也说不上话啊。”
院墙内,齐家骡车装的摆了一地,一对肥硕的鸭子,一对莲藕,两盒点心,两包茶叶,两坛酒,两斗上好的五谷,还有红布、绸缎,都是成双成对的。这些村民能瞧出,前头那红漆盒子就看不出来装什么了。
黄大嘴道喜,报完礼单,显摆似得把盒子打开了,嘴上亲亲热热说:“大奶奶听我说完,怜惜疼爱越哥儿的不成,这是一对银镯子,还有一双银钗子,大奶奶是出了名的疼爱三少爷,给三少爷定亲聘哥儿,那可是掏心窝的好。”
墙外众人倒吸一口冷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