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室的人都跟着起身。
季怀宗微笑着起身,跟着人群往外走去。
季竞跟在他身后,不停地跳来跳去,好地想看一看这位薄家的长子长孙到底是何方圣。
季怀宗回头看他一眼,眼里掠过一抹计较,“这么好以后就多来往。”
季竞不解地问道,“为什么?”
“外面的这一位,才是薄家名正言顺的长子长孙,懂么?”
季怀宗一字一字说道,什么郁芸飞、夏美晴,那都是入不了薄家祠堂的女人,说句正经的,从薄棠、薄媛到薄桢都得算私生子。
“哦。”
季竞耸耸肩,有父亲这么一句,他也顾不上什么礼仪,从人群里就往外钻。
说着不好的小薄桢跑到露台上,扒着栏杆双脚悬空往下看。
黑色的豪车停下来。
闻达伸手打开车门,一双洗得发白的运动鞋先踩到地面上。
薄妄弯腰从车里走下来,颀长的个子在白玉石的地上投下极长的影子,他缓缓抬起眼,面无表情地看向从里边走出来的一群人,他们衣着光鲜,从前,也只有各类财经、时尚新闻上能见到的各大人物。
丁玉君和薄清林走在最前面。
一见到薄妄棱角分明、五官深邃的一张脸,丁玉君就知道这是自己的长孙。
他太像薄峥嵘和戚雪了,长的都是他们的优点。
“孩子……”
丁玉君眼含热泪地冲过去,一把抓住薄妄的手臂,保养得宜的双手都不知道怎么安放,“你受苦了,是奶奶没照顾好你,都是奶奶没照顾好你……”
“……”
薄妄不发一言地站在那里,双眼没有温度地看着眼前陌生的老太太,像个傀儡般任由她在他手臂上摸来摸去。
薄清林看到长孙也是情绪万千,小时候那个粉雕玉琢、聪敏智慧的小长孙终于回来了。
他端详着薄妄,问道,“你还记得我们吗?”
丁玉君也一脸希冀,“记得吗?小时候你最喜欢骑在你爷爷脖子上去玩,爷爷喊累,你就伸出小拳头一下一下给他敲,敲上百下都不喊累……”
她的长孙特别乖,特别好带,像个暖心的小火炉一样。
“……”
面对丁玉君眼里的泪水和光,薄妄没什么情绪地摇头,“不记得了。”
凉如冰雪的嗓音。
仿佛一下子浇熄了火炉。
“……”薄清林一怔,看来多年在外,这孩子的性子变了。
丁玉君也意识到这点,这让她内心更加酸楚疼痛,她不再提小时候的事,只不住地抓住他的手,“想不起来没事,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走,跟奶奶回家。”
她牵着薄妄的手就往里走。
薄妄任由她攥着自己。
他抬眼望去,面对丁玉君的疼宠,不远处有两个衣着华丽的女人表情都不太对劲,是薄峥嵘的两个女友。
鹿之绫说,薄家关系复杂,让他防着点。
其实,无所谓。
薄峥嵘站在两个女人的前面,看着薄妄身上的衣着眉头紧拧起来,不豫地看向闻达,“怎么不给大少爷换身衣服,像什么样子。”
白衬衫搭运动鞋,袖子都毛边了还穿。
他薄峥嵘的儿子回家还留着外面的一身寒酸气。
“……”
闻达低下头,不敢回嘴。
他当然是想替大少爷换衣服,但大少爷也不想换啊。
“一会再换,有什么打紧。”
丁玉君说着又注意到薄妄身上廉价的穿着,这让她的眼圈更红,“饿不饿?你喜欢吃什么,奶奶做给你吃好不好?”
薄妄没有说话,只抬眸看了一眼这个华丽的地方。
满厅都是江北顶层的人物。
他活在底层那么多年,投胎的运气又把他拉到富丽堂皇的世界,财富唾手可得。
见他不说话,丁玉君也不在意,忙吩咐闻达去让厨房备吃的。
吩咐完,丁玉君拉着薄妄坐在下来,薄妄不由向下看去,眼幽深。
原来沙发可以有这样的软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