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那群人能够“自辩”的部分,也就只有他们真是叶安澜血亲的这一条了。
至于姚庆给他们罗列出来的另外两个罪名——故意败坏叶安澜的声誉,以及信口雌黄污蔑永昌侯夫妻,这两件事他们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做的,有很多目击者,且姚庆还把叶安澜早就准备好的证据亮了出来,所以这两个罪名,他们一个也洗脱不去。
顺带的,姚庆还用叶安澜早就准备好的那份证据,把自称是叶安澜二叔二婶、小叔的两男一女扯进了她生母的那桩人命官司里。
京兆府尹打开姚庆呈上的那份证据,发现里面一共放了一份卷宗和三份口供。
这三份口供,一份来自叶安澜年纪最大的庶弟,一份来自她那位庶弟的亲生母亲,还有一份则是来自她那位庶弟就读书院的某位杂役。
叶安澜那位庶弟的生母在叶安澜生母被杀之前,是叶安澜生父放进她院子里的一颗暗棋,叶安澜生母的死她虽然并未参与,但平时却没少暗中帮忙传递消息。
而且叶安澜生母过世的那一天,她也是负责帮着叶安澜生父收尾善后的下人之一。
只不过和其他单纯只是下人的丫鬟婆子不同,她在是丫鬟的同时,也是叶安澜生父偷摸儿吃进嘴里的通房丫头之一。
因为怀了孩子,又正得叶安澜生父的宠爱,所以她并没有像其他下人那样,因为知道了不该知道的秘密被叶安澜的生父直接灭口。
叶安澜生父过世,他们这些人被叶安澜放走,为了生活下去,和她一样曾是叶安澜生父妾室的女人都选择了往京城这边走,只有她带着孩子和一个对她忠心耿耿的婆子,远远跟在叶安澜的队伍后头。
因为有叶安澜在前面扫荡那些危险因素,这一路她们虽然吃了不少苦,但大的危险却一次也没有遇见。
就这样,她从叶安澜与叶安澜生父决出生死的地方,一路跟着叶安澜进了蒙阴县。
与叶安澜家大业大不好安置的情况相反,她和她的孩子、仆妇,很容易就用银钱为自己换到了落户蒙阴的机会。
她们在蒙阴买了个不大的小院,然后靠着绣花织布维持生活。
叶安澜拿下蒙阴之后,她生怕自己和儿子会被误会心怀不轨,于是急急忙忙带着儿子和仆妇搬去了其他地方。
然而叶安澜攻城略地的速度却远胜她的搬家速度,她接连搬了三回,却每次都是住了还不到一年时间,叶安澜就又成了她们所在县城的新主人。
她很无奈,也很憋屈,可她却又没了继续搬家的底气——她偷偷摸摸藏起来的那些钱,已经被她的屡次搬家折腾的差不多见底了。
跑不了又刚不过,除了躺平任锤她也没有其它办法了。
然而出乎她意料的是,她居然并没有如她所想的那样,被叶安澜打击报复。
叶安澜甚至都没有注意过他们,就更别提她幻想当中的监视或者针对了。
就算是他们偶然在街头撞见对方的那一次,对方也只是骑着马,像陌生人一样从他们眼前一掠而过。
那一次差点让她吓破胆子的短暂重逢,很快让她意识到,她和其他侥幸逃过一死的人,他们对叶安澜来说比尘埃还要渺小。
对方不仅当时放过他们了,后续更是完全没有再找他们晦气的意思。
只要他们没有想不开到自己主动跳出来刷存在感,叶安澜就不会再把他们怎么样。
想明白这一点,她开始安心的过自己的小日子。
然而数年之后,她却如她自己当初所说,“想不开到自己主动跳出来刷存在感”了。
当然,她也是被逼急了,彻底没办法了。
她的儿子,她辛辛苦苦赚钱,供他进书院求学,结果她儿子刚进书院两个多月,一顶杀害同窗的大帽子就被不由分说扣在了她儿子的脑袋上。
眼看着儿子就要被定罪收监,而她却没有任何门路为他申冤,她情急之下,鬼使差的找上了叶安澜安置在当地的退伍伤兵,说出了她儿子与叶安澜的姐弟关系。
第429章 人证上场
她知道叶安澜虽然没有对他们赶尽杀绝,却也绝对不会待见他们甚至帮助他们,所以她求叶安澜帮忙主持公道的倚仗,不是她儿子和叶安澜的血缘关系,而是她可以如实供述叶安澜生母的死。
叶安澜接到自己下属的紧急传信后,在当地衙门作出反应之前,就拜托李璟给她推荐了一个非常擅长刑侦的大理寺官员。
对方身边跟着大理寺最好的仵作、推官和一群专司办案的衙役,由乔装改扮的叶氏亲卫暗中护送,手上还拿着叶安澜进宫求来的谢渊密旨,可以让他名正言顺插手此案。
他走的时候,叶安澜在李璟的陪同下亲自送了他出城,并且还直言自己与对方的交易内容是“对方如实供述我生母的死,我帮对方还原事实真相”。
她表示,她既没有非救对方儿子出来不可的意思,也没打算趁此机会落井下石,所以,他此去只需秉公办案即可。
还以为自己要托人找关系横插一杠子,结果却被叶安澜塞了一张皇帝密旨的大理寺少卿:......懂了,就是一切都以维护司法公正为先呗,真不愧是第一个提出“依法治国”理念并因此颇受帝王推崇的英国公。
怀揣着对叶安澜的钦佩与敬意,大理寺少卿轻车简从跑了一趟距离京城二百余里的淇县,然后帮着叶安澜圆满完成了她和她生父那位妾室的交易。
对方如实供述了叶安澜生母的死,受人之托的大理寺少卿则是和自己的得力助手们一起,帮助当地县衙查清了事情真相。
被冤枉的叶安澜庶弟平安出狱,杀人并顺带构陷叶安澜庶弟的书院杂役在他之后进了当地县衙大牢。
姚庆此时呈给京兆府尹的,就是叶安澜专程使人送过来的,记录当时案件的卷宗副本以及叶安澜庶弟、庶弟生母、书院杂役的口供副本。
叶安澜庶弟的口供没什么好看的,书院杂役的口供也只是供述了自己的杀人动机、杀人过程、嫁祸手法,与姚庆此时控告内容相关的,就只有叶安澜庶弟生母的那份口供。
她的那份口供里,详详细细记载着当初叶安澜生母的死。
谁是主谋,谁是帮凶,谁在其中做了什么手脚,谁又负责帮忙善后......
甚至叶安澜祖母被气死之后,又是谁负责帮忙遮掩,两桩丧事办完之后,又是谁瓜分掉了叶安澜生母的嫁妆......
供述之详细,足可见这女人当初是真的留了心。
有她的这份口供,再加上姚庆等当初跟着叶安澜逃难的流民全都看见过叶安澜生父与外室所生的两个跟她年纪相仿的孩子、听见过叶安澜生父对她生母的恶毒污蔑,叶安澜因为生母被害而不认生父和父系的那些亲戚,不说绝对正确,但起码情有可原、大节无亏。
至于这群自称叶安澜亲戚的人是不是抵死不认,这对叶安澜来说并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