侠客头枕在她腿上,微微弯起唇角,脸上的眼泪尝起来变得有些甜甜的。
心情稍稍平复了的乌拿出无线电,回想侠客曾经说的操作方式。“团长,飞!听得到吗?”
“我们都看到了。现在什么情况?”她这还是初次听到团长语速急切,少了平常的冷静,仿佛是一直在焦急等待着她的联络。
“侠客……侠客肚子上有个好大的洞……玛呢?我、我得去找她。”她轻抚着他那未被血迹染红的金发。
“我还撑着呢,嘿嘿、咳、咳咳——”
短暂的沉默后,对讲机里的声音变得柔和,带着安抚:“我也能治好侠客。乌,你做得很好。你们在哪?躲开敌人了吗?”
乌环视四周,试图辨认她们所处的位置:“不、不知道,我们在溪边。当时有个白马突然出现,救了我们。”
“白马?那匹你曾录到的马么?”
“嗯。快点,团长,你们在哪?白马说可以送我们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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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坦开着绝静静埋伏在茂密的树叶间,化身一道只要目标出现就会攻击的幻影。
库洛洛则站立不远处,身体放松,表情平静,周身没有丝毫敌意。他深知,想要演好戏首先要骗过自己,但飞逝马的敏感度显然是超过了他的演技范围。
乌的声音从无线电中传来:“团长!我们到了,你们往太阳这边来。”
不是过来这里啊?库洛洛心头一动,A计划已不可行。他竖耳听着远处传来的龙咆哮,边奔跑边推断敌人的位置,头脑运转迅速而清晰。
四人相遇时,飞坦讥讽面色惨白昏迷不醒的侠客:“被打爆了。”然后他冲乌狡黠一笑:“难得不是你晕。”
“别开玩笑了!!”她怒吼,泪水又模糊了视线。
“啧,急什么,又没死。”飞坦不以为意,甚至戳了戳侠客掉出来好几节的粉红色肠子,引起了侠客无意识的呻吟。
“混蛋,再这么下去就离死不远了!”她护住侠客,回以怒视,不安地瞪着飞坦。
飞坦却只是轻声笑着,动作娴熟地将肠子重新塞回侠客的腹部,眼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库洛洛轻轻揉了揉少年金色的发丝,在心中郑重道歉。如果不是自己的贪婪和错误判断,他们早该在两天前就离开。他抬眼扫视四周,目光穿透森林的密林与阴影,问:“那匹马呢?”
乌拿沾满血的衣袖擦擦脸,闷闷地说:“他说不想靠近你们。”
B计划也进行不了,库洛洛不再纠结于既定的策略,而是在脑海中迅速梳理关于飞逝马的一切信息。森林中的气氛因为巨龙的存在变得越发紧张,连树叶也瑟瑟发抖。
库洛洛是个喜欢一切从简的人,解决问题的方案越简单越好。“飞坦,之前活捉的计划作罢。”他深吸一口气,声音低沉对着空荡的四周说:“如果你还在附近,请你,带我们一程。”
飞坦错愕看着他:“团长,你在说什么?”
库洛洛表情淡漠地摇了摇头,唯有眉头皱起。他认为此刻最佳方案需要依赖世上行动最快的飞逝马。再拖下去,侠客会死。现在的位置不够安全,一旦他开始施展治愈能力,就无法停止。考虑到刚刚敌人散发出来的能量,现在不是战斗的好时机。不能再让侠客处于危险之中。他垂下眼,提高音量,隐忍地嗓音沙哑:“如果你能听到的话,拜托,求求你,帮我们离开这里。”
飞坦薄唇紧抿,有些无法接受他如此放低姿态,但当目光落在濒死的侠客身上时,看着他呼吸越来越浅,飞坦缄默不语。
乌双手紧握在胸前,扩散着自己的气息,轻声哀求:“拜托,救救我们的朋友。”
四人面前出现一匹如披着皎洁月光的高大骏马。随之而来是一种几乎圣的气息,令人屏息。
有那么一刹那,库洛洛想对飞坦说:动手。但那匹马似乎也意识到了,黑宝石般的眼警惕瞪着他,仿佛时刻要转身离去,于是库洛洛忍住了——没必要在快要成功时去增添失败的风险。
乌引着周身的元素,包裹住白马,让对方感受到她无需言语的每一寸情感。白马伸舌舔去她脸上的泪水。它嘶鸣一声,咬住乌的衣领,将她和侠客稳稳地放在了它宽阔的背上。
最好的演技要连自己都骗过,此刻幻影旅团的头目也分不清什么是真是假。他只是直勾勾看着飞逝马。都说动物通人性,连库洛洛都不知道自己心中能有什么情感,但那野兽似乎却懂了。
白马点头,又看向阴郁的飞坦,有些迟疑的拎起这二人,马蹄轻踏,消失在林间。
经过数天的长途跋涉和三番两次转坐飞艇才到达这里,飞逝马带他们回到流星街沙漠边缘的基地却只花了十分钟。
着陆后,库洛洛从乌怀中接过侠客,她双臂僵硬,似乎还不愿放手,直到他安抚她说:“交给我。会没事的。”她才终于闷闷地点点头,泪就又落了下来。
十分钟的路途足以思考很多。离开时,库洛洛打量着那匹珍兽,不卑不亢对它说:“谢谢你。我给你一个忠告吧,你还是太善良了。容易被利用。不要因为人类的恳求就轻易地伸出援手,刚刚我有至少三种方式捕捉你。”若不是侠客更加重要,这匹马已是他囊中之物。库洛洛扬起微笑:“人类往往在得到他们想要的之后,就会翻脸不认人。”
马嫌弃地滋了库洛洛一脸口水,然后情绪激动在地上愤愤跺着蹄子,扬起一片尘土。
乌替它翻译:“呃,他在说:要你管,臭屁的人类……”
“哦,虽然我不像你能和动物沟通,但这么明显的敌意我大致也能理解。不过它选用的词汇还是挺有意思的。”库洛洛面带淡笑抱着侠客大步离开。
乌通过自然元素之力向白马传达自己的感情,匆忙道别,大恩不言谢。
那匹白马孤傲地仰起头,发出一声嘶鸣,像一道白光般在风中疾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