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个女明星,咳,超级大明星。”伯蒂观察着诺玛的反应,“你一定听说过她的名字,她可是一个时代的符号——玛丽莲·梦露。你简直和玛丽莲·梦露一模一样。”
诺玛说:“噢!是她呀。她是我最讨厌的人了。”
她果然露出了一个孩子气的讨厌表情,皱着鼻子挤眉弄眼,不过没做几个怪表情她就停下来,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嘴唇。
“你——你不是——你讨厌玛丽莲·梦露?”伯蒂怎么也没想到他会得到这种答案,“为、为什么?”
“因为她金发大胸,性感无脑,因为人人都爱她的外表。”诺玛嘟起嘴唇,“因为人人看我的时候都在看她,梦露在谋杀贝克,贝克没有还手之力。”
伯蒂顿时语塞。
“只有……”诺玛说,她的色忽然变了,变得柔情款款,甜蜜温柔。她情不自禁地咬住下唇,用手指摩挲着侧脸,仿佛她正抚摸的是另一个人。
一个她深爱着,也深爱着她的情人。
“你就这么把你的小玩具扔在外面不管?”康斯坦丁问。
“别叫他们‘小玩具’。你在抹黑我的声誉,我对客户一向体贴备至,不仅包他们的人身安全,还帮助他们解决心理问题以外的其他情况,甚至他们的职业危机和财务危机。”亚度尼斯说,“不要动。等我画完再动。”
“天。”康斯坦丁受不了地说,“我可不相信你不能把这一幕的细节全部记在心里。你就是喜欢看我心脏里插根剑,不停流血,不停死掉又不停复活的样子吧?”
亚度尼斯放下正在调色的手。
他注视着康斯坦丁,沉思了一会儿。
“这把剑不仅得穿过你的心脏,还得把你你钉在墙上。”他说,“这样看起来会像标本。”
“真是振聋发聩的发言,足够入选连环杀人狂语录清点。你这可悲的精变态。”康斯坦丁悻悻地骂道,“我一定是倒了八辈子的霉才会遇到你。”
“别这么怨气冲天。这都是你自找的。”亚度尼斯说,“你真该在向我许愿前搞清楚我到底是什么。”
“每个向你许愿的人都没好下场吗?”
“绝大多数都是。”亚度尼斯说,“极少数不是。”
“极少数?我打赌这个数字不会超过一根手指。”康斯坦丁咳嗽了一声,吐出一口血沫,“那有下场最惨的吗?还是说大家的凄惨程度都差不多,这个断腿那个断手,这个耳聋那个眼瞎?”
“你的问题太多了。”
“我总得知道和我一起度过漫长的永恒时间的怪物到底是什么性格吧,而且你也从不隐瞒我这些,过去我问什么你就告诉我什么。亲爱的,你最大的优点就是从不对我说谎,”康斯坦丁幽幽地叹了口气,“细数我的历任情人,你是对我最好的……也许不是最好的,但一定是最诚实的。”
亚度尼斯笑了,他放下画笔,转头吻了康斯坦丁沾血的胸膛:“现在谁才是可悲的精变态?”
“我。”康斯坦丁坦然自若地承认道,“我才是。”
“我可以先从那个‘极少数’说起。”
“噢!那个幸运儿是他还是她?”
“她。”亚度尼斯说,“她叫诺玛,诺玛·贝克。她最初引起我的注意,是因为她非常痛苦,非常孤独——”
康斯坦丁的英式发音阴阳怪气起来可真是够气人的:“我快被吓死了,亲爱的,她和你一直以来的审美取向完全不同呢。”
“——而且她还姓贝克。不过‘贝克’是另一个故事了,未来的某一天我会讲到。”亚度尼斯说,“她是唯一一个向我许愿,然而我无法满足的人。”
这下康斯坦丁精了。
“她许愿了什么?”这家伙幸灾乐祸又兴致高昂,“快说!”
“只有莱昂纳多。”诺玛轻声说,“只有莱昂纳多爱的是无人问津的诺玛·贝克,而不是性感迷人的玛丽莲·梦露。”
第章 第三种羞耻(2)
伯蒂一时不知道该对诺玛深情的话语做出什么反应,难道他应该鼓掌叫好吗?或者追问为什么既然莱昂纳多爱她,现在他们却明摆着没有在一起?
教官根本不可能有爱这种东西。
相信教官会有爱,不如相信草履虫也有个大脑。
或者相信老鼠们才是地球的主人,人类只不过是这群老鼠的实验品,整个人类文明其实从未真实存在,所有能证明历史存在的证据,不过是老鼠们为人类精心炮制的谎言。
好在诺玛也并不在乎伯蒂的反应,这个美貌的女人显然不期待伯蒂能给她什么,仅仅是想同一个陌生人说说心里话。
“你没有见过莱昂纳多。”诺玛难过地说,“你不知道他在自称为莱昂纳多的时候是什么样子。那时候的他多么迷人啊,温柔体贴,幽默风趣,才华横溢……所有用来称赞一个人的句子和词汇都应该用在他的身上。莱昂纳多是所有人的梦中情人,人们会为了能和他春风一度的可能杀人——也真的有人为他杀了人。”
“我可以想象。”伯蒂发自内心地说。
他确实不知道教官在被称为莱昂纳多的时候是什么样子,可他知道现在这个自称为亚度尼斯的教官是什么样子。
他完全相信人们会为了能和亚度尼斯春风一度杀人,他甚至会相信有人会为了亚度尼斯的一个吻杀人。
“你好像好多了,伯蒂,我们该回去了。待在这里太久对你没有好处,你的理智正在被融化,就像地面上被晒化的硬糖。”诺玛说,“而且你也被吃掉太多了。”
伯蒂听得极为入,尽管他完全没听懂诺玛所说的任何话。
教官的那一大堆名字,这条诡异的长街,怪的诺玛,混乱的时间线,还有他隐隐约约记得的一些梦境……过于庞大的信息量已经让他不算是绝顶聪明的头脑过载,他沉思了半天,终于谨慎地问出了他认为目前最需要问的问题。
“我被吃掉太多是什么意思?”
“就是你被吃掉太多的意思。”
诺玛看上去无心解释,她对任何与莱昂纳多无关的话题都兴致缺缺。伯蒂很想再问,但识相地没这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