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明姝诧异了片刻,便见曾月桐走上前同她同她行了一礼。
“三姑娘怎么来了?”
曾月桐抿了抿唇,眼微动,“阿耶受伤了,我去军营里看了看阿耶...”
她朝门内望了望,又讪笑道:“听说夫人刚走,就...就顺便也来交城住几日。”
卫明姝微眯眼睛,稍想便明白了其中的关节,既是住在别人家,也不好多问什么,只叫兰芝找来邹管事,帮曾月桐收拾行囊,安顿住处。
果不其然,曾月桐在主院收拾好,便朝着她们的住处而来,手里多提了碗酥酪。
谌稷正在院内看书,卫明姝先前就叫人送去了些瓜果,多添了盏灯,然而桌上的瓜果他一块没动,连那盏灯都被放到了桌子边,似是为了故意不让那盏灯照着,背对着那盏灯而坐。
听到院内传来动静,桌上又在摆什么东西,谌稷头也没抬,“给你们家夫人说,这些东西我不需要。”
“是我。”
谌稷话音一顿,迅速转过身,蹭地站起来,“你怎么来了?”
曾月桐轻轻一笑,杏眸清亮,“惊不惊喜?”
谌稷缓缓坐下,用手面擦了擦旁边的板凳,盯着她看了许久,“你是不是又趁着你阿娘去跑生意。偷偷溜出门来的?”
她没有答话,将那盏灯挪近了些,“外面这么黑,你把灯放那么远做什么?怎么桌上的瓜果也不吃?”
谌稷撇了撇嘴,“我不吃那家人送来的东西。”
曾月桐向来了解他,抿嘴笑了笑,伸手拿起盘中一牙西瓜,递到他嘴边,“那我给你喂,总得赏我个面子吧?”
谌稷默了一会儿,咬了一口瓜瓤,从她手中接过西瓜啃了个干净。
“就知道你饿了”,她将那碗酥酪往他身边推了推,“给你做了最爱吃的酥酪,上面撒了葡萄干,你尝尝。”
谌稷难得笑了,显得有些憨厚,“还是你对我好。”
“沈夫人就不好了?”
谌稷手中的勺子停了停,“不好,他们夫妇二人一个二个假惺惺的,阿桐你要知道,这种对谁都好的人两面三刀,最是可怕了!”
“我才不怕呢!卫叔叔和我阿耶那可是过命的交情,救过我阿耶命的!”曾月桐仰头,颇为不认同他,“而且我觉得沈夫人挺好的,人漂亮还聪明...”
“得了吧。”谌稷打断她,“你可是没见过那个女人在军里捉贼的模样,那叫一个笑里藏刀...”
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争论着,最后竟是谁也肯理谁。
曾月桐双手抱前,斜了他一眼,“对了,你最近功夫练得怎么样?”
谌稷一下来了兴致,三步两步走到房里拿了长/枪,就在院子里张扬地舞了几式。
曾月桐坐在桌前,看了看他的招式,却是摇了摇头,“这肯定不是我阿耶教的”
“这怎么看出来的?”
“我阿耶舞枪才没有那么丑!”曾月桐站起来,“这些是不是符叔叔教你的?”
谌稷诧异道:“你怎么知道!”
“我就知道...”曾月桐语气中多了些愤然,“你不要什么都听他的!”
那符耕沛向来没有耐心,定是嫌他烦了,乱教一通,教出了个四不像。
曾月桐越想越气愤,许久之后才又问道:“对了,你从前不是总念叨着说,沈将军枪法世间一绝吗?这几日在军中就没讨教几招?”
谌稷抱着枪,脚底磨蹭着地面青砖,“我不要他教也能学好。”
曾月桐走过去,弹了弹他脑门,“呆子!你干嘛和自己过不去!”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家......”谌稷说着,眼睛红了些,“我不要接受这家的好处。”
曾月桐一时不知如何劝说,拿出帕子递给他,眼睛转悠了许久,“我有个法子,能让你不接受好处,也能学到功夫。”
谌稷知道她虽是被曾夫人管得严,但向来鬼点子多,“什么法子?”
曾月桐望向卫明姝的屋子,拉着他离远了些,悄悄说道:“你知不知道什么叫偷师学艺?他们这些做将领的也常常早起练武的,等他们打完仗回来,你就再去军营里,每天早上等着沈将军从帐里出来,跟着他站在边上看着学,看完就跑,这法子怎么样?”
“......”谌稷听完这法子,也有些难为情,“这会不会有些不要脸?”
“你管他呢?只要能学到东西就行,怎么学来的又不重要。”
谌稷觉得她说的有理,把她夸了一通,又坐回桌前,“对了,你怎么来这里了?”
总不会是专门过来看他。
“我阿耶受了伤,我不太放心...”曾月桐想了想,坐回桌前,“前几日刚好有个胡商找上门,说是我阿耶前些日子打仗时在路上救过他们商队,路过昌河城送了封感谢信,我就顺道带过来了。”
“感谢信?”谌稷有些疑惑,“那为什么不直接给曾伯伯呢?”
曾月桐揪下一颗葡萄,“或许是现在军营管的严,不允许靠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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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蕃军大帐中,一张狼皮挂在大帐正前方,呼伦谟刚作为西蕃此次出征的军师,正坐在桌前,听着将领相互抱怨,脸色阴沉的可怕。
大黎的那位灭北凉的名将,比他想象中的还厉害许多,竟是能敏锐地察觉到军中混入了他们的奸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