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引鸳终于站到秋景明和秋景和面前的时候,跪在地上的两人还久久没有回过来。
一是他们实在是跪的有些志不清了,一时间不知道该做出什么样的反应,二是引鸳确实是美的有些过于惊心动魄,一身金玉,衬的他整个人如同粉雕玉琢,让他们一时间晃了一下,有些看愣了,好半晌没有说出一句话。
秋君药自己简朴,整日里用素簪发带或者金冠金钗束发,但他从来不亏待引鸳,引鸳的衣柜里的男装女装还有朱钗饰品加起来比他两倍还多,几乎可以一个月穿戴不重样的,稍微打扮一下,就能惊艳许多人。
但秋景和好歹是成家了的人,愣了一下后马上反应过来了,忙挺直背,双手上下交叠平举至额前,随即伏身跪下:
“儿臣参加母后。”
这一句话也把还有些迷糊的秋景明点醒了,他发直的眼睛忙恢复了志,也学着秋景和的动作请安:
“儿臣参见母后。”
“起来吧。”
引鸳站着没动:“你父皇让本宫告诉你们,他不得空见你们,让你们现在回去。”
说完,引鸳自认为话带到,任务完成,急的回去见秋君药,转身便想走。
孰料,他下一秒就被起身的秋景和叫住了:
“母后。”
秋景和看着引鸳笔直高挑的背影,轻声道:
“儿臣真的有要事见父皇。”
引鸳脚步一顿,没有回头。
夕阳将他的影子拉长,隐约能看见他偏头时耳垂处的紫玉芙蓉滴耳坠:
“你父皇说了,不见。”
“母后。”秋景和定了定,忍着嗓子里的干涩,低声道:
“古语曾言,王有过,臣不谏,乃臣之罪;臣谏之,若王不改,则臣替王改之。*”
“儿臣是父皇之子,也是他的臣,故,父皇有过,儿臣该上谏。”
秋景和的这一番话引起了引鸳的注意。
他在迟疑中转过头,看向秋景和,表情已然从不耐变成了认真:
“你倒是说说,你父皇有何过错?”
“父皇不该将四弟打入牢中,引天下非议。”
秋景和跪的很端正,他今日戴了淡金色的抹额,人更加矜贵飒然。
“你知道,你父皇从来不在意这些虚名。”
引鸳道。
“母后。”秋景和又行了一礼,“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事不成,则礼乐不兴;礼乐不兴,则刑罚不中;刑罚不中,则民无所措手足。故君子名之必可言也,言之必可行也。*”
“倘若任由民议沸沸,便难平天下人之心,父皇的威望也会受到质疑,若来日有例要颁行,恐怕也会受到阻力,百姓‘无所措手足’。”
言罢,秋景和看着眉头紧锁的引鸳,知道母后听进去了,随即轻轻垂下眉:
“何况.......”
他说:“母后,赵悯对父皇有多重要,你不会不知道吧。”
引鸳前一段话都听的有些敷衍,但秋景和一搬出秋君药的安危生死问题,他立刻就来了精,直言道:
“不是本宫不想你们见。”
他说:“实在是你们见了都没用。你们父皇是多有主意的一个人啊,他又是我的夫君,我就更拿他没办法了。”
引鸳被秋君药养的骄纵,在外人面前都敢直接说“夫君”两个字,全然没有在乎秋君药曾经并不是他一人之夫君,他作为皇后,也不可如此称呼陛下。
但引鸳才不管那么多,“他说不想见你们,你们就别抗命,回去吧,啊。”
“母后,”一旁的秋景明二弟见好说歹说都改变不了引鸳的想法,急了,道:
“可是母后,父皇犯糊涂,你不能犯糊涂啊。”
秋景明快人快语,全然不顾使眼色都快使眼睛抽筋的秋景和:
“父皇执意要关押秋景月,这没什么,关键是那赵悯,一心惦记着他那个宝贝侄外孙,不顾重伤,在这宫门前跪了好多天了。”
“儿臣看他呀,也估计熬不了多久了,”
秋景明丧眉搭眼,一摊手,看上去像只路边被人踢了一脚的大金毛,委屈又上火:
“赵悯,一介草民,就算跪死了没关系,但是父皇,他可是天子,是我们的君父,他身子金贵,他不能死啊。”
他小心翼翼地瞅了引鸳一眼,嗫喏道:
“要是赵悯没了,父皇也不治而亡了,那我们该怎么办呀。”
“.......”
引鸳虽然在心里认同秋景明话糙理不糙,但他不能表现出来,只能装模作样呵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