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狐狸缺八百个心眼,倒是有双八百里长的耳朵。
第9章 剑出山河
(“林别叙,你蒙我做什么?你闲得慌吗?”)
倾风冲狐狸招招手:“进来。”
狐狸抬起脚, 就要直接从窗户翻进去。爬到一半了,抬眼见陈冀阴恻恻地盯着自己,心下一凛, 缩起脖子,老老实实将腿放下去,并用袖子擦了擦窗台,将昨夜飘进屋檐的几片叶子捻下去。
他咧嘴冲陈冀赔了个笑脸,小跑着绕到正门。
进屋后,陈冀的眼还是一瞬不瞬地落在他身上, 吓得狐狸几次想夺门而走。最后是硬着头皮,紧贴墙面,小步挪动到倾风身侧,坐在窗户前的一张小板凳上。
陈冀哼出一声:“我这门是哪里安得不好,入不得你们眼?”
二人乖顺摇头。
狐狸用余光窥觑着倾风,挤眉弄眼,问她陈冀这脾气是怎么了。
倾风哪里敢陪他找死,将腰身挺板正了点,一本正经地问:“你怎么知道我去纪氏宝库了?”
狐狸能张嘴说话, 便不会觉得害怕,好似全部的功力都凝聚在他一根舌头上, 当即高声道:“这还用知道?纪钦明家的管事天没亮就送信过来告状了,没有避讳。我在门外听见他让小童传话, 说是昨夜有盗贼入他府门, 打伤他家中护卫, 使的是刑妖司传习的剑法。除了你还能有谁!”
倾风小声嘀咕道:“这么丢人的事, 他们也拿出来说。”
狐狸鄙夷:“你好不讲道理。”
他虽也偷东西, 可起码知道丢人的是自己。
有陈冀在, 狐狸说话收敛了点,但说完还是敏捷抬手护了下脑袋。
倾风登时明白了陈冀那种暴跳如雷的心态。
分明没怎么揍过他,这动作、这反应,可真是种平白的污蔑!
倾风忍住了手痒的冲动,说回正事:“你究竟是怎么进的纪氏宝库?一路遇见过多少人?昨日信了你的话,结果刚一进去就踩了人家阵法,叫他们发现,一连出来三个妖,其中还有只是大妖。此外护院官兵不胜其数。还好没带你去,我自己逃出来已是千难万险,要再多捞一个你,我只能选择留你在纪府过夜了。”
狐狸惊诧道:“怎么会!纪府那么多妖?你画给我看看!”
倾风回屋翻出纸笔。
她画画不大行,连说带描的,将那三个妖族的特征勾画出来。
野熊跟刀客,狐狸都不认识。那个耳朵带疤、眉骨外突的狐妖,他倒还真有点眉目。对着画像翻转着来回看,捂着额头一阵苦思。
倾风观他色,试探询问:“果然,是你们九尾狐家的人?”
狐狸不屑道:“什么九尾狐?他顶多是只普通的棕毛狐狸,而且也不是我家的人了!”
“我父亲以前观他略有几分悟性,收他做弟子教习过几年。可惜他好高骛远,离了我父亲自投别的门路,再没听过他的消息。原来是找到新的贵人依草附木。”
狐狸将纸泄愤地往边上一丢,丢完想起这里不是他家,由不得他任性,又火速弯腰捡了回来。
他将东西在手心揉成一个纸团,期待地问:“那棕毛狐狸厉害吗?”
这个问题可真是难住倾风了。
野熊跟刀客的实力都算顶尖,而棕毛狐狸策应的速度最快,想来该弱不到哪里去,只不过她无缘请教。
倾风委婉地评价:“是一种我体会不到的厉害。”
狐狸喜上眉梢,摇头晃脑道:“看来是个废物!哈哈,我就说!”
倾风实难附和,毕竟狐狸也没成器到哪里去,只感慨道:“没想到你父亲是个权贵显要。”
狐狸气不打一处来:“我早就跟你们说了,是你们不信!打从我去到界南起,我……”
眼看着氛围要往大倒苦水的方向去,一直旁听的陈冀开口打断,问:“这么说来,他还算是你师兄?你觉得他现在是在听谁差遣?”
“算什么师兄?我才不认!”狐狸不高兴道,“离了我家,还能去哪里?我九尾狐的门楣已是极高,旁人无处可比。他同行既有别的厉害妖族,多半是滚去了妖王身边做事。我倒要看看,他能成就什么大业!”
陈冀若有所思地道:“妖王……”
狐狸情绪一会儿一个变化,抛玩着纸团,又激动地说:“果然纪钦明这人不清白,他与妖族暗通款曲,不定在打什么阴损主意!你们什么时候去抓他?”
倾风提醒他:“你就是妖族。”
狐狸说得理直气壮:“白泽还是妖族呢!我现在是白泽的人!”
陈冀听完自己想听的事情,起身走了。不多时出了院门,没打招呼,不知是要去哪里。
倾风拦住蹦跳起来的狐狸,又问了些他来上京的经过。狐狸被她问得不耐烦起来,活像是在受审,觉得无趣,草草答上几句,找了个借口匆忙开溜。
被他这一打岔,倾风的困意也跑没了影,干脆换一身衣服,去广场上课。
柳望松的嗓子快好了,这对兄妹今日难得的没有吵闹,而是凑在一起嘀咕。见倾风过来,才停了讨论。
柳随月快跑过来,附到她耳边问:“你去纪氏做什么?他干了什么得罪你的事情?”
倾风卡了下壳,怪道:“怎么连你也知道?”
“听说昨夜城里闹了好大动静,巡卫来来回回跑不知多少趟,马蹄声将百姓都惊醒了,今早风声传得轰动沸扬,我自然是听他们报回来的消息。”柳随月单纯地眨了眨眼睛,“刑妖司里的女刺客,除了你还有谁?”
倾风心头哽了下,环顾一圈,发觉周围不少人都在悄悄打量自己,显然不止他们几人听见传闻,但凡有些门路的,都知道她昨晚的光辉事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