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若是要去株洲,必然会经过陉州。
而他们名义上说是去株洲,去韶州,实际上是要在陉州落脚。
想到这儿,宋絮清眉眼皱起,抬至嘴边的瓷勺缓缓落下,抬眸望去:“我们要在陉州停留多久?”
裴牧曜慢条斯理地饮了口茶,知道她在担心些什么,道:“若是进展顺利,两个月余。”
而皇帝给出的时间,也不过短短两个月。
宋絮清眼眸微凝,“宋淮安已经走马上任,我怕……”
她并未将话说完全,若只是宋淮安倒是好解决,然而他背后还盘踞着其他人,怕是棘手。
且裴翊琛十几年前就能够在偌大的陉州一夜之间将尹氏连根拔起,现下多年过去,那儿只怕已经布满了他的眼线。
裴牧曜眸光微微下移,落在她捏着瓷勺的指腹上,通透的指腹已经染上了红润,抬起手取过瓷勺,将她的指腹捏在手中把玩着。
他漆瞳深邃不可测,笑道:“无事,本王正好去找这位小舅子谈谈心。”
作者有话说:
今天加班回来的晚了点,只有一更。
剩下的一更这个周末找时间补上,么么。
第2章 夫君
(这位是你的兄长吗?)
宋絮清愣了愣, 沉吟不语地垂下头,吹拂着瓷勺中滚烫的汤粥,不知何时起, 眼眸中悄无声息地染上了冷意。
宋淮安的调任, 还是裴翊琛主监户部时发出的调令。
小小官吏的调任并不是什么大事,也无需经过皇帝的签批, 若非宋淮安乃宣武侯宋祎之侄, 他的调任并不会引起任何人瞩目,但就算是如此,众人也不过是在私下谈论, 不会摆在明面言语分毫。
也正是因此,在某些人的眼中,他已然也可代表宣武侯府的意思。
裴牧曜视线掠过她的情, 取过垂挂于盆舆边缘的湿帕, 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手, 不动声色地转移了话题:“听闻我家夫人所居住的阁院精致无比,今日倒是能够参观须臾, 若是再能饮上一盏茶水,也是我的荣幸。”
他提到阁院时宋絮清的注意力已然转到他的身上,听着他意有所指的语调, 怔愣须臾时刻,“暖玉阁的茶水,定是没有王府来得清爽。”
说着,她侧眸往厅外探了眼, 顿了顿, 道:“你若是想喝茶, 我让泽川给你上一盏。”
言语间尽是诚恳。
裴牧曜失笑, 忍俊不禁地注视着她。
宋絮清茫然不解地眨了眨眸,仔细地思索着他适才的话语,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他是何意。
她抿了抿唇,在他若有似无的揶揄色注视下,利用手帕擦拭嘴角时清了清嗓子,佯装镇定道:“暖玉阁只有花蜜茶,还请王爷不要嫌弃。”
裴牧曜低低地笑了声,“自然。”
用早膳后时间已然巳时,祈安等人在外等候多时,马车都已经备好。
清晨时分起,宣武侯府往来人影憧憧,静谧了整日的暖玉阁也恢复了与以往相同的热闹,丫鬟小厮们进进出出忙碌不已。
张嬷嬷情严谨地巡视着暖玉阁内外忙碌的人影,端着嗓音道:“今日是姑娘归宁的日子,务必要打扫仔细不要有一丝的纰漏,姑娘往日中喜欢的吃食也都紧着备上。”
她指尖拂过凉亭中的圆木桌案,垂眸凝着指腹摩挲了下,招手唤来了小厮,命他重新擦拭桌案。
“嬷嬷,嬷嬷。”
急冲冲的嗓音从身后传来。
张嬷嬷转身,瞧见和她一同伺候在徐氏身侧的小丫鬟碧儿匆匆忙忙跑来。
不等她开口询问,碧儿迈着小碎步继续道:“王府的马车已经过了长安街,夫人说以姑娘的性子应当会在街上逗留片刻,但也让您紧着地把暖玉阁收拾妥当,姑娘和王爷许是要回来这儿小坐的。”
长安街和宣武侯府的相隔只有两条街,若是脚程快一点的,不过一盏茶的时间便能到,更别提是坐着马车前来,连一盏茶的时间都用不上。
徐氏显然是更为了解自家女儿的,这不,宋絮清目不转睛地透过纱帐望着长街上的光景,眼眸之中满是惊羡。
也许是如愿以偿地躲过了裴翊琛挖好的坑,宋絮清的心思都豁然开朗了不少,现下看着街上戴着白纱帷帽遮挡烈阳的少女们。
她们情爽朗雀跃地相约着去妆铺或是酒肆,她有那么一瞬间也想要下了马车,和她们挽手一同前往。
可今日是归宁宴,双亲还在家中等她。
不知为何,以往前往书院时,经常就是十天半个月才会回府一次,可这次明明只不过是一日没见,她却觉得宛若过了三秋。
宋絮清探头回来时,倏地对上适才还在闭目养的裴牧曜的眼眸,冷清寡情的眸子望着她,灼灼眸光中带着丝她看不懂的笑。
良久,他的视线移开了些许,“停下。”
驾着马车的车夫应了声,目光左右转动寻找着空旷的位置。
宋絮清稍显疑惑,“怎么了吗?”
裴牧曜笑了笑,随意道:“前些日子徽澜在附近饰阁预定了些新的头饰,恰巧经过这儿顺道去帮她取了。”
宋絮清恍然大悟地颔了颔首。
现下还不是日头最为毒辣的时候,阳光洒落在身上也不会觉得刺得慌,街上往来的行人要比平日晌午时分要多上些许,熙熙攘攘地顺着人流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