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回话之后,林间许久都未有声音,久到宋絮清以为裴牧曜已经离去,在想着是否要抬眸看看时,眼前忽而出现一道身影,距离不过一丈之隔!
她猛地抬头望去,才发现裴牧曜不知何时已经走到她面前来。
这人走路是没有声响的吗!?
她眼眸瞪得溜圆,似野苑中遭遇狩猎惊慌失措的小鹿,胆子似乎并不大,裴牧曜敛去眸中的冷意,饶有兴致地看着她,“你认识我?”
闻言,宋絮清垂于身侧的手握紧,心提到嗓子眼处,“自是未曾见过,只是听闻三殿下久居于南涧寺中— —”
裴牧曜眉梢微微扬起,“未曾见过?”
宋絮清被他打断话,听清他说的是什么时心突突地跳了起来,差一点点就要撞破胸膛跑出来,也顾不上太多,反问:“见过吗?何时见过?殿下还记得?”
这一连三个问话倒也不像适才那般胆小,裴牧曜唇角弯了弯,“这会儿倒是像你小时候。”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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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伴读
(我何时说我要走)
微风拂至,林叶作响,水滴坠落于池水中荡出阵阵波澜。
着急忙慌的脚步声陡然惊醒宋絮清,随之而来的是徐氏忽远忽近的呼声,她双眸清明要回应之际,裴牧曜的指尖忽而抵住她的唇瓣。
未待宋絮清反应过来时指腹已悄然离去,唇瓣余下的温热余温令她目不转睛地盯着裴牧曜,他面上并无其他色,仿佛适才发生的一切不过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她眼眸转了几圈,了然地道:“若有人问起,我自会告诉他们不曾见过殿下。”
耳畔侧的步履声愈来愈近,裴牧曜挑了挑眉,不语。
可直至徐氏的身影出现在宋絮清的视线中,挡住大半视野的裴牧曜都没有离去,不由惊讶:“殿下不走吗?”
“我何时说我要走?”裴牧曜不答反问。
“……”宋絮清哑然无言,她并未错过裴牧曜眸中一闪而过的揶揄笑意,再一次打破她印象中的模样。
世人皆道,三殿下长年生活于南涧寺中造就了温和洒脱的性子,恰似夜间那一轮弯勾明月,仰首抬手望去触手可及,可实际上却摸不着也抓不住,若非他乃皇嗣,京中世家贵女遣派的媒婆怕是要踏破门槛。
自古以来,非稳坐东宫的嫡出之子多韬光养晦,或是远离朝堂,可裴牧曜从未掩盖过自身的光芒,不论骑射还是策论之道,他都是众皇子中表现突出的那一人。
同时他对太子很是尊重,二人兄友弟恭,颇有光明磊落之意。
也正是因此,太子并未将其视作眼中钉而是眼中刺,虽疼痛但不至于致命。
上一世直至宋絮清死前他都未曾有过嫁娶之约,听说就连心仪的女子都不曾有,恼得皇后时常在宫中宴请各家贵女相看,作为太子妃的她也曾陪同皇后出席过几次相看场合,可不管是哪一次他都未出现过。
如今这一缕清风明月的种种表现倒是出乎宋絮清的意料,她福了福身,“殿下确实没有说过,是臣女自作主张揣度殿下的想法了。”
徐氏远远地就瞧见女儿同一男子站在一起,她微微皱起眉眼匆匆赶去,可直到走近才发现那男子是裴牧曜,惊得她连忙福了福身,“殿下。”
裴牧曜微微颔首,“侯夫人多礼了。”
徐氏侧眸打量着自家女儿,不知适才发生了什么,但宋絮清的性子她是十分清楚的,直言道:“小女性子活泼外放,若无意叨扰到殿下还望殿下见谅,臣妇之后会多多约束她。”
“夫人言重了。”裴牧曜觉得徐氏似乎对活泼外放有何误解,乖乖站在一侧的宋絮清和这四个字并无任何关系,他稍稍颔首:“寺中景色还算不错,夫人可慢慢观赏。”
徐氏听出他言外之意:“谢殿下,恭送殿下。”
宋絮清随着徐氏一同屈了屈膝,起身的刹那似乎有一道视线掠过,她色颇为复杂地望着裴牧曜离去的身影。
思来想去,裴牧曜诓骗她并无一丝一毫的好处,更何况两世他都表达出相同的意思,可见他们儿时确实曾见过,然而为何连娘亲都不知道内情?
且两世他对儿时二人曾见过这件事毫无隐瞒之意,这一世更是在他们相遇的第一面便提及这件事,可见他是较为重视这道承诺的。
重视承诺的人忽而转过身来,速度快得宋絮清来不及敛下眼中的探究,反而对上他意味深长的眸色,不过对视也仅仅是一瞬而已,不过须臾他已走过拐角处。
那道身影消失她才收回目光,余光瞥见徐氏的脸色,心一屏,双手赶忙握住她的手心,摇晃撒娇道:“娘亲。”
徐氏气不打一处来,歪过头去不理她。
宋絮清探头过去,眸色娇俏,故作楚楚可怜状:“我错了,以后会听您的话,不会这样了。”
徐氏冷哼了声,但到底是抵不过她的好言好语,抬手重重地戳了戳她的额头,既生气又担心:“来前说的话你都当作耳旁风了。”
宋絮清抿唇一笑:“下次去那儿一定会提前跟您说的。”
乖巧可人的面容落在徐氏眼中,她失笑:“你尽会给我灌迷魂汤。”
顿了顿,又问:“适才撞见殿下,可有不妥之处?三殿下性子温润好说话但毕竟是皇嗣,不容他人放肆。”
“没有,就是无意间撞见而已。”宋絮清见徐氏担忧的色,道:“还没有说上话娘你就来了。”
“那便好。”徐氏松了口气,可见顺着她的目光望去直落在裴牧曜离去的方向,不由得皱眉,还没开口就听到女儿略带疑惑的嗓音。
“娘,我和三殿下真真没有见过?”
徐氏愣了一下,被问得都有点怀疑记忆是否出了差错,“自是不曾— —”说着她顿了顿,若有所思地瞥了宋絮清一眼,意有所指地说:“你今日似乎对三殿下过于关心了。”
宋絮清愣了一下,笑道:“是吗?可能是初次来南涧寺,有点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