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令仪,我知道这话我不该说,可我还是得告诉你,为了你,我也得好好活下去。我想保护你一辈子。”
沈令仪许久不作声,车子开出很远,她扭头看向窗外,嗓子发哑:“你得好好活下去,但不能是为了保护我才要好好活下去。我以后会跟别人结婚,生小孩,有人保护我,不需要你来做这件事。再说了,我姐姐姐夫也能把我保护好。”
这话说得违心,可又不得不说。
其实她早就变成一个不婚不育主义了。
她以为照周光彦那性子,即便是跟自己做朋友,听到这话也会气得够呛,没想到这人压根没生气,竟还笑了。
“那敢情好。”他点点头,唇角微勾。
沈令仪扭头盯着他侧脸,盯了很久很久,觉得不可思议。
她根本无法从这张脸上,找到半点不悦的痕迹。
兴许是真的放下了吧,她这么想着,便也安心下来。
“我要是能活到你结婚生子那天,一定给你随份子,随大份子。”
他笑着说。
沈令仪无端难受起来,好一会儿才开口:“那你可有得等了,不知道我的有缘人什么时候才来。”
周光彦仍是笑:“那不正好么?我能活得长点儿。”
沈令仪脑袋靠着车窗,闭上眼,咽下喉咙里那点苦意。
回国以后,她睡眠一直不好,自从得知周光彦身体状况,更是寝食难安,始终处于缺觉状态,这会儿在车上一闭眼,很快便睡了过去。
停车等红灯时,周光彦才发现她睡着了,睡得还挺沉。
他默默看了一会儿,看得越发出,绿灯亮起都没发现,听见后面的喇叭声才回过来,转过脑袋看着前方,专心开车。
车开到宋临家小区门口,周光彦见沈令仪还没醒,便不打算叫她,怕她着凉,将空调调高几度,静静在车里陪着她。
下午一见面周光彦就发现,她有了黑眼圈,猜想她这段时间肯定没睡好,不知道跟自己生病有没有关系。
他了解沈令仪,这么善良一姑娘,肯定会因为这事儿难过得睡不着,这么想着,心里难受得要命。
她一定是太久没睡好,才会在车里还睡得这么沉这么香。周光彦借着昏暗的路灯,目不转睛盯着她的睡颜。
恍惚之间,竟像回到几年前。
那会儿他们还在一起,互为彼此的枕边人。
她有时候睡觉特乖,小猫似的缩在他怀里,暖烘烘的一团;有时候又特不老实,四仰八叉压在他身上,压得他呼吸都费劲。
通常他醒得比她早,不急着去上班的话,醒来不会马上起床,而是静静看着她。
看她白白的脸蛋,粉粉的嘴唇,闻见她散发着香气的头发和颈窝,下雨天也心情也晴朗。
他喜欢看她睡觉,时常忍不住偷偷亲一口。
她睡得香,从来都不知道。
沈令仪在车里做了一个梦。
她梦见周光彦亲了自己一口——就像以前他们还在一起那会儿一样。
这人总爱趁她睡觉偷偷亲她,哪怕睡前两个人已经吻了个天昏地暗,可他还是爱在半夜或者清早,偷偷玩纯爱这一套,在她脸颊或者额头,亲亲印上一个吻。
沈令仪发现过好多次了。
她从没告诉周光彦,也不马上睁开眼,每次被亲,都会继续装睡,费好大劲才克制住不让自己眼皮乱颤,就怕被他发现自己已经醒了。
为什么呢?以前她也不知道。
后来,分开很久才渐渐明了,那是他们之间,为数不多的,享受精上爱的欢愉的时刻。
于周光彦而言是,于她,也是。
分开很久以后她才敢对自己承认,被周光彦轻轻亲吻的那一刻,心里的天都亮了。
沈令仪在车里,梦见自己又回到了和他同床共枕的日子。
在某个阳光灿烂的清晨,苏醒后却没睁开眼睛,脸颊上覆盖一双微凉的唇。
与以往不同的是,她在梦里破功了,忽然忍不住笑出声。
这一笑,就把自己给笑醒了。
沈令仪睁开眼,扭头就对上周光彦那张惊讶的脸。
惊讶中,还带着一点慌张。
“我……我睡着了……”沈令仪晃晃脑袋,逼自己快速清醒。
而周光彦面色也迅速恢复平静:“没事儿。这阵子睡不好吗?看你都有黑眼圈了。”
沈令仪点点头:“嗯,时差一直没倒过来。”
其实最主要还是因为他的事睡不好。
周光彦自然是不信的,但也没戳穿:“明天除夕,初几回去?”
沈令仪:“初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