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女人蜷缩在走廊上的长椅上,用毯子把自己裹得更紧, 比起白天的冷静,现在的她, 显得格外恐惧。
她紧闭着双眼, 身体微微发抖,嘴里还念念有词, 看上去还真有几分疯子的模样了。
若水撑着一把黑伞,进入警?局,前台的警?员不知道什么时候陷入了沉睡之中,根本没有发现有人的到来。
伞下,站了两道身影。
黑色旗袍的女人,头上挽了一根羽毛形状的发簪,她将伞往身旁的人方向倾斜了几分,走到疯女人的面前站定,开口道:“你在怕什么?”
听到若水的问话,疯女人更加害怕,身体抖?动的幅度也越来越大,她摇着头把自己缩起来,宛如惊弓之鸟。
若水撇了撇嘴,退后半步,将位置让出来,手中的伞依旧是倾向身前那人:“道君,这女人八成在装疯,与其问她,还不如问那个鬼祟。”
伞沿上举,疯女人抽空抬眼看去,一位穿着上京市统一黑白色系校服的狼尾男生,正双手插在校服裤的口袋中,歪头看着她。
对上疯女人的视线,男生微笑,露出若隐若现的虎牙,问出了和若水一样的问题,可是听上去,却无比感觉心安和温暖:“你在怕什么?”
身为守护,元酌兮的身上自带令人安心的温暖和圣意,在元酌兮纯澈的双眼注视下,疯女人害怕的心,居然逐渐得到了缓和,有那么一瞬间,她很想将所有的一切都哭述出来,但她只是红了眼眶,依旧不肯说话。
“是在怕我,还是在怕那位因你而死的人?”
元酌兮的语气平淡又冷漠,可听上去又不带任何嘲讽或是质问,疯女人身体一僵,随后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推开挡在她面前的若水和元酌兮,跑到前台的警?员的身边,用力摇晃睡死过去的警?员。
被推开的二人没有生气,若水依旧安静地为元酌兮撑着黑伞,元酌兮目光悲悯又无情,望着疯女人重复毫无意义的动作,等疯女人意识到自己根本没办法叫醒警?员,色开始崩溃后,才幽道:“看来是更怕我。”
说着,元酌兮扫了若水一眼:“我就说大半夜打把大黑伞,容易吓到人的吧,还不信,你看,吓傻了。”
若水不置可否:“道君,屋内黑伞聚鬼身,而且我们前来索命,不就应该撑伞吗?冥府就是这么规定的。”
元酌兮微低下巴,眼向上凝视若水,配上插兜的姿势,狼尾的发型,一整副小狗瞪人的模样:“用冥府的规矩,来管庭?信不信治你个扰乱法规之罪!还有,什么索命,我们正经,来还公道。”
“啊对对对,您说的对。”
若水随口附和,安抚有些炸毛的上司,意料之中得到了上司的一个白眼后,若水走到疯女人身边,将伞往疯女人的位置偏了些许,弯哞微笑:“叶女士,劳烦您跟我们走一趟。”
叶知棠在黑伞遮盖住自己头顶的一瞬间,就感受到了身后传来的刺骨寒意,阴冷怨恨在顷刻之间缠上她的身?体,让她险些呼吸不过来,她下意识想要逃离求救,可她无法使出半点力气。
血红的祟丝凝结缠绕,一条条从伞柄中流出,爬上叶知棠的身体,就在祟丝即将勒住叶知棠的颈部时,若水伸手握住了祟丝,语气冰冷:“别心急,凡是要按规矩来。”
祟丝被若水擒住,尝试了好一会也没办法继续伤害叶知棠后,才不得已退回到伞中。
空气再一次吸入体内,叶知棠捂住胸口,张大嘴用力喘息了好一会,临近死亡一遭,她现在的情绪,冷静了不少。
调整好呼吸,叶知棠看向眼前这位旗袍女子,以及她身后不远处那位安静等待的狼尾少年,这两人突然出现,说的话也怪怪,虽然穿着很寻常,可经历过一些事情的叶知棠显然多想了些,她眼微闪,颤声问道:“你们,是黑白无常吗?”
“建议不要把这句话说给那位小殿下听,他会生气的。”
若水摇了摇头,将叶知棠从地上扶起来,说是扶,其实是暗中锁住了叶知棠的手腕,不让她有逃脱的机会。
叶知棠意图收回自己的手,尝试了一下,发现无法挣脱若水的钳制,并且一抬眼还对上若水似笑非笑的表情后,选择了屈服:“你们想要带我去哪?这里是警?局,有监控的。”
若水微笑:“监控对我们来说有没有用,叶女士,您不是已经体验过了吗?放心,我们可不做任何违、法的事,只是带您去换个地方办案而已。”
若水着重咬了“违法”两个音,把叶知棠的脸色说得更加苍白。带着叶知棠,若水与元酌兮对视一眼,含笑点了点头,朝着元酌兮走去,依旧将伞撑在元酌兮的上方,感受到小上司的不悦,若水熟练顺毛:“道君,帮帮忙嘛,这鬼祟怨气太重,我压不住呀。”
听着若水的话,元酌兮也只是冷哼一声,点了点头,默许她继续撑着伞。
果不其然,原本伞下阴冷负面的气息,在伞内撑住了元酌兮后,变得轻松起来,负面情绪受到压制,就连寒意也减轻了不少。
离开警?局,若水打了一个滴滴出租,对司机报了一个位置后,和元酌兮、叶知棠一起坐到了后车厢内。
一路上,叶知棠的没有在说过话,她从离开警?局开始,就有些不对劲起来,一直在扫视四周,似乎在警惕着什么,直到确认了在若水身边没有什么危险后,才稍微冷静了一些。
车程不算太长,不管是司机还是后车厢的三位,谁都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
到了地点,若水付了款,带着叶知棠和元酌兮下了车。
元酌兮下车的第一件事就是大量周围的环境,抬头看到了一盏熟悉又陌生的灯笼后,忍不住啧了一声:“这凡人修士用来聚魂的东西,居然还有?”
不过很快,他意识到不对:“你什么意思?”
这是不相信他的实力吗?!虽然他还没有恢复到巅峰实力,但是他解决这种鬼祟,还是不在话下的吧!为什么要找别人帮忙!!!就算他上一次没能救下孩子,还把自己搭进去了,还被人类剃了毛……
但是,你在看不起谁!!!
亚成年的大熊猫自尊心非常强,未成年小男生的自尊心特别强,当两者结合在一起的时候,就会形成这样的画面——
元酌兮炸毛了。
帅气的大男孩斜着眼睛凝视若水,用力哼了一声,为了凸显自己的不悦,还加重了呼吸的声音,如果还是本体状态,估计这只亚成年的大熊猫已经开始兔子跳捶地板了。
若水沉默,她知道这位域的小殿下是出了名的好面子和事儿精,衣食住行都有自己的一套准则,但她真的没想过小殿下的性子,会是如此天真纯洁,将所有的心思都写在了脸上,生怕别人看不出来他的情绪一样。
干咳一声,若水施法变出一瓶旺仔牛奶,递给了元酌兮:“这种小事,由您亲自出手,岂不是很没面子?道君身份尊贵,除祟定理一事,还是交给下面的人做好了,毕竟,您是要成就一番大事业的呀。”
用什么样的说辞,可以让小殿下开心,若水现在已经非常熟练了。
她也不是不相信元酌兮,只是元酌兮不久前才被打伤,虽然现在的网络发达,让元酌兮以最短的时间凝聚到了信仰力,但身体的好坏,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修养好的,与其到时候又出什么岔子,还不如一开始就将这件事,交给凡人修士来做。
听着若水的劝说,元酌兮虽然觉得哪里有些不对,但还是被安抚到了,接过若水递过来的旺仔牛奶,在若水的指导下,将吸管插入了奶瓶,小口喝了起来。
自从变回大熊猫,体验过盆盆奶后,元酌兮现在对这些有点甜味的奶,没有任何抵抗力。
一旁的叶知棠看着若水和元酌兮之间的互动,欲言又止,好一会,她开口道:“这是你弟弟吗?他多大了,为什么看上去……行为处事还如此……天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