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抓错人了,您应该抓自己啊。”
胡世祯简直一头雾水:“吴不平,你又在搞什么名堂?”
吴不平悠然道:“部堂去年抬了一房美妾,是不是?听说那位姨娘是二嫁之身,在给大人做外室前,曾是城东观音庙熟药铺蒋家的儿媳,那蒋公子得了热病,一命呜呼去了,这才让大人抱得美人归,话说部堂大人今年也五十了罢?真是老当益壮,只是按部堂的话来说,这位姨娘一女侍二夫,犯了七出之条,通奸之罪,请部堂千万不要手软!”
说着看向各名衙役,喝问:“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奸夫就在这里,还不速速拿下!”
“……”
衙役们拿着水火棍,面面相觑。
堂上气氛本来很紧张,却因吴不平这句插科打诨而瞬间变得诙谐,怀钰第一个没忍住,撑着脸笑出了声。
其余人想笑不敢笑,各自憋得肚子疼。
王子琼强忍住笑,装作一脸严肃:“吴不平,不要把事扯远了。”
吴不平赶紧受教地低头:“是是是。”
胡世祯没料到吴不平这个无赖竟会拿他的私事开刀,还将他揶揄成“奸夫”,一时间又羞又怒,面皮紫胀,气得说不出话。
正做没理会处,后堂忽然走出一名侍女,张口便道:“王妃有口谕。”
此话一出,除去怀钰外,堂中所有人都恭敬地站了起来。
王子琼紧张地询问:“姑娘,请问王妃有何指示?”
侍女面向众人,声音清脆,掷地有声:“诸位,我近来对男女之事钻研甚广,颇有心得,所谓元帕检验新妇贞洁与否一说,实属无稽之谈,有无落红与女子是否是完璧之身,并无绝对关联,此事因人而异,其实绝大多数处子在新婚夜,都没有落红,除非男方行事过于粗鲁,当然,还有一种情况下,女子不会落红……”
侍女说到这儿,停顿下来。
此等论调众人还是头一回听,都有些新鲜,蓟青好追问:“什么情况?”
侍女俏脸一红,忍着羞耻道:“还有一种情况,若男子那里尺寸过小,是……是个银样镴枪头,女子也不会流血的。”
众人:“……”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扫向陈适,不约而同往他的下三路瞟。
陈适攥紧拳头,牙齿咬得咯吱响,一张脸黑如锅底,看上去像要杀人!
怀钰“噗”地一声,终于哈哈大笑起来,笑得从椅子上摔到地下,还捧着腹大笑不止。
第0章 毒计
一场堂审不了了之, 以闹剧收场,散堂后,一名长随打扮的人找到怀钰,说谢翊在烟雨楼置办了一桌酒席, 给他们庆功。
怀钰邀陆羡同去, 但陆羡还要去宫里复命,婉拒了, 怀钰也不勉强, 笑着钻进马车,也不顾吴不平还在场, 捞着沈葭就是一顿猛亲。
沈葭脸色爆红,赶紧推开他, 装作低头整理衣裳, 嘴里嘟囔:“干什么,你疯了罢……”
吴不平知道她是不好意思了, 笑呵呵道:“无妨,王妃当我不存在就是。”
怀钰跷腿坐在沈葭身旁,揉了揉她脑袋,夸道:“做的不错,今日之后, 全京城都知道姓陈的是个银样镴枪头了。”
说到这儿,他再也忍不住,乐不可支地笑出声。
沈葭和吴不平同时想到方才堂上陈适的举动, 在怀钰当场大笑后,他竟挥着拳头冲上去揍怀钰, 结果当然是被人拉住了,不过众人也算见识到了状元郎暴怒之下的样子, 也相信了他打老婆的话。
吴不平原本就想当堂激怒陈适,没想到她没做到的事,却被沈葭横插一杠子做到了。
沈葭想笑之余又有些担忧:“他不会报复咱们罢?”
怀钰捏捏她的脸,说:“怕什么,有夫君给你兜着底呢。”
吴不平也笑道:“王妃不必担心,陈适一无背景,二无靠山,所能倚赖者,无非‘舆论’二字而已,现如今舆论风向已一边倒,他就如一无所有的赌徒,将全部筹码堆上赌桌,已经黔驴技穷了。”
怀钰却一口否定:“你说错了,他并不是没有靠山。”
吴不平凝细思,便想明白他说的是以武清侯为首的后党势力,笑道:“一群躲在幕后煽风点火、趁机牟利的小人,见有利可捞就出手,见事情不对便缩头,成不了什么气候,算不得真正的靠山。”
沈葭听不懂,一头雾水道:“你俩打什么哑谜呢?”
马车停在烟雨楼下,沈茹乘的小轿也到了,一行人被跑堂伙计引上二楼,这是个大开间,南北打通,专供大户人间包席开堂会专用,只在中间竖了座紫檀屏风,隔成东西两间临窗雅座,西侧摆了张樱桃木八仙桌,谢翊坐在窗边,手中握着酒杯独酌。
吴不平见了他就打趣道:“谢老板,是商行破产了,还是你成一毛不拔铁公鸡了?怎么不挑个雅间儿,在这大堂宴客?”
谢翊与她是多年老友,彼此间熟稔极了,也不起身相迎,只用折扇指了指身旁座位:“坐。”
吴不平毫不客气地在他旁边坐下,其余人也纷纷上前行礼,各自落座。
吴不平今日舌战法堂,说得口干舌燥,便执起桌上酒壶,为自己倒了一杯,等入口才觉不对,噗地一口吐出来:“呸!这怎么是大白水啊?”
谢翊看她一眼:“你要喝酒?自己点。”
吴不平道:“来酒楼吃饭怎能不喝酒?让我点,那我可不客气了。”
说着连声招呼伙计,要了几坛子茅台,谢翊没点酒,只要了壶碧螺春。
吴不平好问道:“你怎么不喝酒?”
谢翊淡淡道:“戒了。”
听到这句话,原本低着头的沈茹倏地抬起头来,脸色有些发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