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走吧。”
林之南点头,她跟着黑衣人走出一段,又回头看了眼寝殿。
陈公公忧心忡忡地望着她的方向似是想说什么,林之南摆摆手,对他道:“明天给我准备好一根鱼竿与竹篓子,我要去外头钓鱼。”
陈公公愣住,下意识点头应是。
林之南刚出了东宫大门,就听得一声“得罪”,然后她被其中一个黑衣人给抱起来,于皇城屋顶上几度纵越,然后落到了一座漆黑的偏殿里。
哟,轻功不错。
再度脚踏实地时,她不由在心里感慨,也不知她何年何月能有这般轻盈身手。
跟着两人进了一间屋子,屋里很黑,只中间点了一支幽幽烛火,齐王负手站在那儿,棱角分明的面庞在烛火光里显得有些阴森。
还好林之南胆子大,且见过比这恐怖诡异得多的场景,不然一个七岁小孩大晚上地被带到这种鬼地方还见到这种场面,不吓哭才怪。
这齐王也不知什么毛病。
嘎吱一声,大门在她身后关上了,阴冷黑暗的宫殿里一下就只剩了他们两人。
林之南仰头看着那个男人,却见萧弘也正打量她。
林之南开门见山:“你有什么事?”
萧弘往前走了两步,唇角上勾:“南儿,你不是想为你父亲他们报仇吗,朕帮你怎么样?”
林之南偏了偏头:“你要真想帮我报仇,第一件事,难道不该是先自己抹了脖子吗?”
萧弘一眯眼:“不愧是林霄的女儿,好大的胆子。”
他冷笑:“你当真不怕朕?”
林之南与他对视,冷冷说:“这句话是我问你才对,你要真有胆量,就撤了外头那些影卫,没胆子,就不要一面虚张声势一面假惺惺了。”
“有话就快说,我要回去睡觉了。”
萧弘被她驳了面子,脸色一时有些难看,似是想发怒,但却又冷笑了几声忍了下来,只拍手道了两句“很好、很好!”
林之南看他半天没进入主题,懒得跟他废话,转身就想走。
“朕要跟你合作。”
后头传来了萧弘阴冷的声音,“杀掉姜炽。”
姜炽,就是那位前南楚太子,大皇子萧煜与林之南的舅舅。
她白天才见着人,晚上萧弘就找过来了,这宫里果然是一点秘密都没有。
林之南转过身:“你要跟一个小孩子合作?”
萧弘走了两步来到她面前,弯腰凑近,紧盯着她的双眼,冷笑:“朕知道你身体里有什么。”
“你一个人办不到,朕可以帮你,你为父母报仇,朕解决心腹大患,我们的目标一致,以后你还是朕的儿媳,你不是很喜欢朕的太子吗,将来我们还会是一家人,不是吗?”
林之南直勾勾盯着他阴鸷的双眼看了良久,忽的就笑了,她弯起眼睛后退了一步:“好啊,我可以跟你合作。”
萧弘眼中露出满意的色,却听林之南说:“只要你现在朝着南边跪下,痛哭流涕地磕上一百个响头,然后再去镇国公府我祖母的灵堂上,同样磕上一百个响头。”
“放肆!”
萧弘大怒。
林之南还是笑眯眯的:“宁阳城数十万百姓将士,我只让你磕一百个头,已经便宜很多了。”
“我没让你拿刀在自己身上割上十万刀,你就应当感到庆幸。”
这样的话从一个稚气未脱的小孩子嘴里说出来,显然是很违和的,萧弘对上她虽然笑着但是冷漠无比的眼时,呼吸有片刻的凝滞,而后才狠狠皱起眉头。
“宁阳城的事不是朕做的!”
“朕承认朕对平南王有所忌惮也向来不喜,但朕没蠢到要弄死镇国将军引发民怒内乱的程度,平南王一死,四境邻国对我北齐虎视眈眈,朕怎么可能会这么做?!”
“南儿,莫非你还是听信了谁的谣言,对朕有所误解吗?”
林之南摇头:“我自然知晓你并非主谋,这种后果就连小孩子都能预料到,你又怎么可能不知道。”
“但你又是否敢对天起誓,说你没有故意拖延增援?”
萧弘情有一瞬的不自然。
“我爹爹派兵求援,援军半月之后才赶来,且一抵达就泼火油烧城各种杀戮,也就是说他们早就知道会面对什么。”
“简单一句无力回天,轻飘飘地盖过了所有事情,宁阳城的事的确不是你做的,你只是袖手旁观加上顺水推舟了而已。”
“你的默许与落井下石害死了我全部亲人,现下还摆出一副恩赐的模样说可以帮我报仇来解决你的心腹大患,你自己听着不觉得好笑吗?”
“皇上可真是会欺负小孩子呀。”
“唉,要是只有这样黑心黑肺才能坐得稳皇位,我可真为太子殿下的将来感到担忧。”
萧弘咬住了牙,语气变得阴狠:“你倒是不怕朕现在就杀了你。”
林之南冷笑:“你杀了我,岂不就彻底对姜炽没辙了?你留着我活下来,一路让人暗中跟着我从南境回上京,不就是为了这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