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到不得已的时候,纵然谢念音背后撑腰的人不少,也别怪她老人家出手不客气!她动不了这个孙女,也有的是法子把她跟国公府切割开来,总不能带累臻臻的名声,他们臻臻可是要嫁入皇家做皇子妃的。
可——,为难的是,如今谢念音贵为公主,有这么个孙女在,谢府嫁孙女,也更好看呢。一时间,老太太再次感觉到堵心,自打这人回来,这种多少年都没有了的心塞感觉,就时不时再现。
这边老太太还由着丫头给自己拍着背揉着心口,旁边几个儿媳,端茶的端茶,捧痰盂的捧痰盂,她气还没顺过来,又有人来回:张大儒送了两部新刊的书给陆园宴作贺,还说希望这陆园能成为学子们交流的好地方。
谢老太太挥开旁边丫头,咬牙笑:“看看,果然是一窝子人精,到底给他们攀上去了!”要不是靠他们谢府引荐,张大儒知道这姓陆的是谁!
下头来回话的管事往上头瞅了瞅,为难回道:“听人说,张大儒与陆公子的业师是好友,故而特别照顾。”管家把头埋了埋,这层关系可比他们国公府一封引荐信管用。
“听说?听谁说!外头那些说法,没见识的平头百姓信,你们也信!那小小北地——”老太太已想不起那小城的名字,问下头的儿媳妇:“他们来的那地方叫什么来着?”
“老太太,说是临城。”二儿媳妇赶紧凑上去告知。
“那样一个小地方,能有什么好先生,还跟张大儒是好友!”这样的话,她可听得多了,有些人呐到皇城根下溜一圈,回头就敢说自己皇宫里有人,恨不能认识里头一个办事的太监,就能吹成里头的娘娘都说得上话,老太太呸了一口。
“这.....这位陆公子的业师,是司徒先生呢。”管家不得不回,回头要是老太太跟人笑话错了人,可是要唯他们是问的。
老太太还没反应过来,三夫人攥着帕子,声线都细了,问了句:“编《北地志》的司徒先生?”
连同老太太几人都看向三夫人。
她声音才正常了些,向老太太解释道:“三爷几次差人给这位司徒先生递帖子,甚至亲自上门,结果递帖子这人门下就回在闭门修书,亲自上门门人又说自家先生去访友了。”
总之就是拒了。
说到这里三夫人脸微微泛红,“既是陆举人的恩师,只怕咱们二小姐根本就有法子能见到这位先生,可她明知老爷为此作难,愣是一声没吭。”
老太太又拍了桌子:“这个——”生生把后头“孽畜”两个字咽了回去,堵得老太太心口又疼,白揉了。
十年来,老太太最多寒个脸,下头儿孙就立即怕了,结果如今短短一日,就两次拍桌了。
立在另外两位夫人身后的大夫人,这时候都不得打心眼里不佩服这个侄女了。
老夫人这通火还没按下去,一个更令她们震惊的消息就到了。
三夫人连规矩都忽略了,一向温雅的声音一下子尖了:“谁?说清楚!”
回话的人趴在地上再次道:“是锦衣卫指挥使大人,派人给陆园宴送去了开宴贺礼。”
这下子,三夫人眉头皱成一团都不怪了,就是老太太眉头都皱成了一个疙瘩,惊问:“韩指挥使大人?”
这位韩大人可是陛下面前的红人,掌着整个锦衣卫,金陵想巴结的人从来不少。可别看这位韩家二爷,一双含情笑眼,却最是脾气古怪,说翻脸就翻脸,说不理人就谁都敢不理会,这是让首府高大人都得咬着牙根笑着作揖的人。
他们谢府根本不知怎么得罪了这位韩大人,韩谢两家人情上的来往一直是有的,结果到了这位韩二爷这里,直接连面子情都不给了。谢府老太太的寿宴,金陵高门就是人不到,也得送份礼。就是殷家,闹成这个样子,殷家老夫人恨不得抡起斧子劈了谢府的门,可这样日子,再恶心也得忍着,使下人送上份礼,最多通过礼恶心人。
可这位指挥使大人做了韩家的主,这样日子,愣是连个屁都没有。
谢家还不得不几次三番示好,想弄明白哪里得罪了这位阎罗,结果这人压根理都不理!
如今——,
“怎会!”谢老太太不明白!
很快能回明白的人就来了,后头这个打探清楚回话的人,从嗖嗖冷风中一进热烘烘的正堂,本就跑得急,此时更是脑门子都冒了汗,跪地磕头回了话。
好一会儿,正堂众人俱都是一脸震惊相。
“指挥使大人说是要支持——,支持他家大外甥。这会儿外头陆园宴的帖子已经贵重起来,有那些得了帖子却给丢了的,正花重金求帖呢.....”回话的人悄悄抹了把脑门子,如今外头可说的都是陆家这位公子和明日的陆园宴。
“这——”二夫人张了嘴,下头的话却没说,一双眼睛看向老太太和管家的三夫人,这大好的能跟指挥使大人叙上关系的机会,不用白不用呀!
“说起来,咱们跟指挥使大人的外甥,可是甚有渊源呀。”二夫人到底试探着说出了这句。
大夫人用帕子捂着嘴怕咳,三夫人绷着脸不语。
老太太耷拉着眼皮,僵着脸喝茶,没说话。
老太太没呵斥,这就是——有意思了。
二夫人瞅了眼三夫人,转着心思。
大年下的,往年这时候正是娘们们热闹的时候,今日却气氛沉闷至极。
满堂大气都没有,只有茶盖碰到茶盏的声音。让人暗道,也没翻黄历,今儿难道不是好日子。
结果,今儿果然不是好日子,沉闷至极的茶都没安生喝几口,外头又匆匆来了人。
听这来人的脚步声——,老太太右眼皮就是一跳,把茶杯递到丫头手里的时候差点失了手,“大过年的,都仔细着呀。”
老太太呵斥丫头,这才转身看向堂下。
半天才问出:“这是又有什么事!”还能再有什么事儿不成!
就听来人同样擦着汗小心翼翼回话:“是,是二小姐从临城带来的东西,到了。”
听到就是这么个小事,三夫人攥着的手才松开了:到了就到了吧,早听说他们还有东西在后头。
能有什么好东西,商贾人家没见过世面,几个臭钱就恨不得到处卖弄。别是连曾睡过的架子床都当好东西运过来了吧,听说下头人家能有张拔步床是当宝,上百两银子的东西,放在外头倒是不能不要的。
哪知道来人又小心翼翼回了句:
“二小姐东西,多了些。”
好像生怕自己没回清楚,擦着汗补了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