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子期的手在斗篷下,轻轻脱下了音音湿透的鞋袜,顿了顿,坚定地把她一双冰冷的小脚包在手掌中,感受着她毫无排斥地靠近和偎依。
看,豁然开朗后,一切都是天造地设的正好。
脚底的暖意让陷入半昏状态的音音发出很轻的舒服的叹息。
在这样的暖意中,小船终于靠了岸。
陆子期早已恢复人前从容,兜头包裹住音音,迈开长腿,上了岸,已有赵家的仆妇在旁等着,引着他们顺着游廊进了备好的厢房。
后头的橘墨抱着包袱小跑着跟上,到了厢房里,丫头婆子也已紧张等着,房内已备好浴桶。
陆子期直接伸手试水,拉开斗篷,把音音整个放入温热的水中,交给自家的丫头婆子,这才转身出了门。
廊下,赵宏成已带着人等着了。
“人拿到了?”陆子期看了一眼紧闭的厢房门,把人带开几步,转身问。
赵宏成一路过来,羞怒未减,他怎么都没想到在他们赵家的园子出了这样的事儿,还是出在了音音身上。
“我爹让大管家过去了,我爹说必会给出让哥满意的交待。”
“人怎么说?”
赵宏成脸一红:“那婆子嘴紧,不肯开口。”
听孙家小姐意思,这事儿只怕跟守备家公子脱不开干系了。守备之子常建,这会儿已经满不在乎地离开了。作为临城小霸王,常建闹出来的事儿,只怕今日这样的在他那里微不足道。
一年前他还害得女孩直接上吊,就是这样,那家最后也是认了。毕竟他既没放火也没杀人,不过是拉了拉女孩的小手,逼死女孩的是闲言碎语。女孩家就是再有钱,也不过是商贾人家,就是再恨也无法为了这一拉一摸,让守备之子抵命。
为了家里一个女孩,跟官官相护中的一个官对上,一不小心就会毁了全副家业,最好的选择就是息事宁人。
赵宏成看他的陆哥,陆子期瞧着廊柱雕花,他从繁复的图案中看出了一朵花的形象,原来是匠人巧思,富贵风流图案中藏匿着一朵——曼陀罗。
“不开口.....”陆子期轻轻重复了句,“那就是没拿住能让她开口的东西或者——人,去查查她家里的人,查查她宝贝的儿子、孙子,再就是她娘家有没有这样的宝贝疙瘩。”
陆子期看向了赵宏成:“能让赵家忠仆低头的,只怕不是银钱,能是什么呢?”陆子期慢慢吐出:“断子绝孙的威胁?”
往这个方向去查就对了。
赵宏成一下子明白了,旁边下人忙点头下去查。
赵宏成还想说什么,陆子期摆了摆手,现在他什么都没心情应付。
他的目光再次掠过廊柱雕花,然后看向紧闭的厢房门。
周边是风吹过树木哗哗的响声,陆子期觉得自己的心很静,很清明,从未这样清明过。清清楚楚认清了一个事实:
他不会把她交给任何人。
早就说过了,她是他的。
正如,他是她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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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哥哥做的,比你的小丫头可多了。”
风过哗哗树叶响, 视线的尽头,厢房门紧闭。
陆子期轻轻闭眼再睁开,看着前面她所在的厢房, 心里那个被种种迷雾挡住的念头,在听到音音出事的那一刻就开始显现:
他要她,不是作为兄长,而是作为与她相伴一生的夫君。
所有压抑的, 都因此一清。
此时耳边的风,身边的草木,朱红的门窗,都再次被陆子期看到,这个世界又重新有了意义。
门一动,陆子期已撩袍提步到了门前。
他进了门, 来到内室床前, 音音苍白小巧的脸陷在锦被中,往日红艳娇嫩的唇,此时都苍白无色。
陆子期轻轻给她掖了掖轻薄锦被, 摸了摸她的额头, 从锦被内拉出她的小手, 放下了床帐,吩咐让大夫进来。
看着大夫诊过脉开了药, 陆家的丫头婆子跟着赵家人去抓药煎药, 这边厢房内只余橘墨和陆子期。
陆子期让惊怕过度的橘墨到门边守着,他转身进了内室,依着大夫吩咐, 慢慢用汤匙给音音喂些温水, 润着她干涩的唇。
他听到音音模糊中还在喊哥哥。
陆子期握住了她的手, 在她耳边一句句应着她破碎模糊的低吟
“音音,我在。”
“哥哥一直在。”
“会一辈子守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