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给父亲办理丧事的时候,就已经私底下去见了那位楼大夫。给了一笔银子让楼大夫一家举家搬走。
楼大夫卖的那个药本身就不甚光彩,很少有人买药是为了吓唬人,多半都是要人性命。他本就不能在一个地方住得太久,拿了好处后,当天就离开了。
楼大夫走了,就没有证据了。
汤氏并不知道此事,看柳壁有恃无恐,心里咯噔一声。不过,她并没有真的想把这件事情闹上公堂,儿子已经没了,就让他好生安息。要是把事情闹大了,儿子之前干的那些事情就瞒不住了。
欺压女子,到处寻欢作乐都是小事。他自己是母亲与人苟且生下的孩子,又故意让妻子勾引兄长,后两件才是大事。如果传了出去,死了都不能安生,会被人唾骂。
她如今只想着讨要一笔银子给几个孙子,毕竟,孙兰芳只会照顾她生的一双儿女,不会在乎其他孩子。
柳壁自顾自继续道:“一年之后我要娶兰芳,你带着银子跟这些孩子有多远滚多远。”
汤氏咬牙:“好!”
柳壁满意了。只有柳城的家人彻底消失在城里,议论他们二人的人才会更少。在他看来,这天底下每天都会发生那么多的事,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欢喜和哀愁,他和兰芳在一起的事情就算稀,那些人也不会议论太久。
最要紧的是,娶孙兰芳是他年少时的梦。只要有一分可能,他都想要梦想成真。
高玲珑别说出门了,连院子都不得出,看着张甜儿和周姨娘天天打扮得花枝招展迎接柳壁回家。她一点都不着急。
那两个女人眼中就是主母自己有自知之明,没有凑上来讨人嫌。
*
柳壁天天忙着接手生意,又忙着和孙兰芳来往,不怎么愿意见到自己的两个妾室。他以前是不敢讨厌父亲,现在那人已经死了,他心中对父亲的不满再也压抑不住。
父亲所有的决定他都想要推翻,给他选的两个女人他更是见都不想见,守孝这事,只是做个样子,私底下想吃就吃,也没禁欲。最近汤氏也不再阻止他和孙兰芳来往,他甚至能在那边过夜。
情场得意,生意也顺利。柳壁颇有几分意气风发。
这一日早上起来,他忽然觉得自己的头有点儿晕,下床时险些摔倒。
他捂着额头,忽然又发现自己手臂上长了疹子,以为自己吃了不该吃的东西。
孙兰芳见状,有些疑惑:“这是怎么了?”
她满脸的担忧,动作轻柔,看着他的眼里满是心疼,柳壁很是受用,不认为这是什么大事,笑道:“我去看看大夫,应该没有大碍。”
“那你千万记得看大夫!”孙兰芳笑吟吟:“方子送回来,我帮你熬药。”
柳壁心中欢喜,抱着她又是一阵亲密,这才恋恋不舍的离开。
出门后遇见了汤氏,两人远远对视一眼,又各自撇开目光。
柳壁刚做家主,自认年轻有为,还想生几个孩子,因此,对于自己生病之事颇为重视。出门后也不忙着做生意,先去了城里最大的医馆。
医馆中有不少病人,柳壁大手笔的给了银子,让大夫先给自己治。
大夫看过疹子,又得知他发热,顿时皱眉,将他带进内室仔仔细细查看过一遍后,叹息着问:“公子可是经常去烟花之地?”
柳壁心头咯噔一声,来的路上他看着自己的手臂,还想着跟柳城那一身疹子挺像,没想到转头就得了大夫这样一句话。
“我没有去。”
真的没去过!他从小要讨父亲欢心,自然不会往那些地方去,后来不需要在乎父亲的心情了,就已经和孙兰芳好上。
大夫摇头:“在大夫面前,你要说实话。”
柳壁:“……”
“真没去过,我可以对天发誓。”
大夫一脸不相信:“其实大部分的人一开始都挺嘴硬,后来还不是承认了?越早开始喝药,越有痊愈的希望。”
“庸医,胡说八道嘛!”柳壁整理好了衣衫,一拂袖走了。
他被大夫那话气得生了一肚子的火,可这病还得治,于是又去了另外一间医馆。
大夫同样认为是脏病,连去了四家,说法都一样,柳壁都没脾气了,坐在马车里沉思良久。
他确实洁身自好,不可能染上脏病……这应该是有人给自己下毒。
汤氏拿到银子之后,很少与他碰面。表面上是接受了他和孙兰芳来往的事,可心里怎么想的,只有她自己知道。杀子之仇,不共戴天。她如果气不过,去楼大夫那里买药来以牙还牙,似乎也说得过去。
如果是中了楼大夫的药,那就不着急,喝了药才要完蛋。不喝药,过个十来天就不药而愈了。
柳壁自以为想通了前因后果,真就不着急了,赶去铺子里忙生意。
以前生意上的事情是父亲拿大头,他只是个打下手的,如今他初接手,到处都不顺,好在不喜欢的人可以直接撵走,忙是忙了点,都换成了自己的人,以后就好办了。
如此过了十多天,他身上的疹子不止没有少,反而还更多了。柳壁心里有点慌,一边派人打听楼大夫的去处,再一次去了医馆。
大夫还是同样的说法,柳壁配了药回来,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
他从头到尾回想了一遍,不觉得自己会生病。如果真的是那个脏病的话,姜月娘是他的妻子,张甜儿和周姨娘跟他时也是清白之身。唯一一个不清白的就是孙兰芳。
尤其柳城那个混账多年来寻花问柳,染上这种病之后回来再染给孙兰芳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这么想着,心里特别烦躁。
孙兰芳看到他脸色不对,试探着问:“你这是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柳壁一把拽住了她的手腕:“跟我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