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大夫你仔细瞧瞧呀。怎么就这么严重了?刚才打架的时候也没人下死手。”
大夫救死扶伤,看多了这种不愿意接受结果的人,当即也不与之争辩,只点点头道:“可能养养会好。这样吧,你们也别全指着我,再去请其他大夫来瞧瞧,兴许其他大夫有法子也不一定。”
郭氏心都凉了。
大夫都让另请高明,肯定是没得治了。她身子一软,靠在了李父身上。
李父也受了伤,只是他年纪大,本身伤就没好利索,刚才打群架时,所有人都特意避开了他……这老头要是倒下了,说不准会讹人。
因此,李父受的伤不算多重,稳稳将妻子扶住,他黝黑的脸上也全是茫然。
本以为就算梅花走了,儿子也还能再找到其他女人生孩子。虽然像儿子这个年纪好多人都已经做了祖父,但那话怎么说的,有些人都八十岁了还能让女人有孕……哪怕儿子这两门婚事都不顺利,李父不高兴归不高兴,却也没绝望过。
但此刻,他只觉得周身从里到外都凉透了。
李家因为大梅退婚,所有的银子都花光了,这么多人受伤,他们一个子儿都拿不出来。
也好在所有人受的都是皮外伤,哪怕是那个头上受了伤的,也不拿任何药,说是回去养一养。
这些打群架的人纯属是帮忙,结果还受了伤。要说家里人一点怨气都没有那是假话,不过呢,遇上这种事就该互帮互助,不然等到自家摊上事的时候,就没人帮忙了。
受了轻伤的人已经收拾着回家,临走之前还劝李家夫妻放宽心。
夫妻俩哪里放得宽?
郭氏连勉强的笑容都扯不出,蹲在门口一脸茫然,仿佛还没回过。
等院子里打群架的众人走了之后,看热闹的人也离开了。郭氏起身准备关门,忽然发现门外还站着前儿媳。她下意识张口就想骂人,话到嘴边,想到什么立刻就咽了回去。
娶了梅花进来折腾这大半年,银子和东西折进去不少,却没看见孩子。儿子已经不能生,他亲生的孩子就是大梅几姐妹,如今全都在何葱花手里捏着。如果想让儿子有亲生孩子养老送终,就不能跟何葱花翻脸。
郭氏面色扭曲,半晌后才扯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葱花,我们没事。”
高玲珑似笑非笑:“我留到现在,不是担忧你们,而是刚才我在外头看热闹的时候,看见了是谁伤的李启根。”
郭氏听到她承认在看热闹,心下特别堵,可听完后一句,她脸色阴沉起来:“是谁?”
“那个高大的,脸上有络腮胡,眉毛尾上有一颗痣的男人。”高玲珑说完后,看见垂头丧气没什么精力说话的郭氏瞬间就跳了起来,仿佛跟打了鸡血似的叉腰奔回了儿子的房中。
因为今天到最后没扯清楚,梅花到底是没能离开。下一瞬,屋中传来梅花的惨叫声和郭氏的谩骂声:“你他娘的还找人来废了启根,是不是想让李家将你生的那个孽种当做亲生?我呸,你做梦!稍后我就找个人家将孩子送走……不愿意,轮不到你不愿意。你们林家欠我们的多了去,还不清楚,孩子就得由着我处置。”
梅花好不容易挣脱开来,奔出门看到高玲珑,破口大骂:“你个搅屎棍!”
高玲珑冷哼:“胡扯!我才不是那么臭的玩意儿,就是说了一句实话而已。”
第5章 生女的媳妇二十六
郭氏听见那男人的长相, 就笃定是梅花想要害自己儿子,并非是胡乱猜测,而是那男人正是梅花的亲表哥。
刚才两边人纠缠在一起, 儿子手上一点东西都没拿, 根本就不像是要打架,甚至是要去拉架的。结果却被人伤了那处……那地方脆弱归脆弱,但想要伤着,不是那么容易的,除非有人刻意!
高玲珑眼看婆媳二人吵起来了, 心里愈发满意, 打了个呵欠:“你们慢慢聊。”
梅花杀人的心都有。一家子闹成这样,开口就是吵,哪里还能聊?
郭氏心中也生出了一股火气,一扭头看到梅花,气得不行,抓起扫帚就打了过去。
梅花刚生完孩子,身子正虚弱呢。哪儿受得了这?
她干脆坐在地上, 捶地大哭。如果李家要脸,应该就不会再打她了。
而离开了高玲珑第二天就让姐妹几个回了镇上。生意做了这么久, 她们都能独当一面,就算她不在, 生意也照常做。
高玲珑留在村里打听了一下那个眉角有痣的男人。很快得知那是梅花的表哥, 两人算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 感情挺不错的。
“之前梅花男人还活着的时候, 动不动就打她, 她那个表哥还跑来把她男人揍了几次。”
“是呢,两人虽然不是亲兄妹, 但就跟亲兄妹一样。梅花的哥哥对她都没这么上心。”
高玲珑若有所悟。
其实梅花这个人挺自私的,为了过好日子可以说是不择手段……只从她与李启根暗中来往珠胎暗结甚至还捧着肚子进门去挤掉何葱花就看得出,她不是个好东西。
这样的人,会与人真诚相交?
高玲珑不相信。又细细打听了一下,梅花的表哥姚大福住在镇子外,那地界论起来属于镇上,这男人是做生意的,走街串巷收鸡蛋鸭蛋到镇上去卖,还帮各家牵线搭桥买地卖地,进而从中拿好处。
他这些年已经不大买鸡蛋赚差价,多半的活儿是后者,虽然也来村里,但何葱花平时都是埋头干活儿,压根不会与这样的人来往,所以就不知道他是谁。
高玲珑回了镇上,做生意之余,悄悄跟人打听姚大福。然后就发现了不对劲。
姚大福家里挺穷的,小时候和梅花家隔壁住着,所以二人才算得上是青梅竹马,到了年纪后。梅花嫁入了张家,他自己则和镇上住着的陈家姑娘好了。陈家不愿意让姑娘嫁去村里吃苦,但姑娘铁了心非要嫁,当年夫妻二人之所以能成亲,好像还出了一点不光彩的事。这么说吧,姚大福的长子是成亲后七个月就生了的。生孩子的时候都说是早产,但那个孩子生下来圆圆胖胖,幽黑的头发都到耳根下了,但凡是接生过孩子的人都看得出,压根就没有什么早产。
反正,陈家舍不得自己姑娘吃苦,又不得不答应这门婚事,最后在自家隔壁修了一个院子安顿二人。也就是说,姚大福是和岳家隔壁住着的。他做的这门生意,一开始也是大舅子帮忙介绍的。
那之后,姚大福开始走街串巷,早出晚归。有在镇上做生意的陈家帮衬,夫妻二人日子过得不错。但陈氏从小被家里宠着长大,是个泼辣的性子,过了最开始那段蜜里调油的日子后,夫妻俩时常吵闹。或者说,是陈氏单方面的谩骂姚大福。问候了姚家的祖宗不说,还经常说姚大福不行。
说一个男人不行,也许是真的不行吧。
总之,镇上的人提及姚大福,都觉得他是个怕媳妇的耙耳朵。
这么软弱的一个人,却能趁着乱劲儿将李启根给废了,这不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