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崇走到了顾璎身边, 轻轻握了下她的手, 转身对庄太后道:“既是如此,看来安郡王所言非虚, 是他动了谋逆之心,而陆峻余孽意图栽赃太后。”
庄太后面色瞬间苍白, 莫非行儿自己担下了罪责?
她慌忙看向陆川行, 只见陆川行状态极差, 唇角还有血痕, 不知是被人打了,还是受了什么内伤。
他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皇帝,安郡王向来胆小,断不会做出谋逆的事。”庄太后定了定,勉强道:“其中定然有什么误会在。”
陆崇语气波澜不惊的道:“近卫营将士亲眼所见,他是如何跟叛党勾结,太后这是被蒙蔽了。”
庄太后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陆崇此番回来,未叫她一声“母后”。
“朕知道太后和陈太妃交好,陆川行的死决计牵扯不到陈太妃身上。”陆崇淡淡的道:“易景郇已经给他种下了将死的梦生,不出明日,他就会七窍流血而死——”
庄太后闻言,心中咯噔一声。
陆崇可能是试探她,更可能是真的。
她当初知道有“梦生”这种歹毒的蛊虫,正是听陆峻的生母德妃所言。
“皇帝,哀家知道有一偏方,或许能救。”庄太后嗓音艰涩的道:“请您看在豫亲王曾经有从龙之功的情面上……”
“唯有至亲的血可压制毒性。”陆崇平静的道:“陆川行哪里还有至亲在?”
庄太后突然明白过来,陆崇只怕已然知道了两人的关系,逼着她亲口承认。
“皇帝,是哀家的错。”庄太后心知已经到了绝路,跪在地上哀求道:“安郡王是哀家所生,他是你同母异父的弟弟!求你看在哀家的面子上,放他一条生路吧!”
此言一出,在场的人皆是一惊。
家丑不可外扬,庄太后在赌陆崇会吃了这个哑巴亏,她心里还残存一丝奢望,陆崇还不知道当年的真相。
“当年哀家也有不得已的苦衷!”庄太后把心一横,含着泪道:“当年哀家失了宠,娘家又不显赫,豫亲王逼迫,哀家不得不从——”
“随后发现自己有了身孕,又怕打胎被人发现会牵连到你,这才、这才生下了孩子。”
“太后的意思,是豫亲王主动找上了你?”陆崇淡淡的道。
庄太后才要点头时,突然感觉头疼欲裂。
恍惚之中,她看到顾璎对她轻轻一笑。只见一道身影出现在门前,她傻了眼。
来人竟是她的兄长安平侯。
“皇、皇上——”他进来后就“噗通”一声跪在地上,交代道:“二十多年前臣只是帮太后娘娘买了迷药而已,别的一概不知——”
看到自己兄长竟来亲自拆台,庄太后恨得牙根痒痒。
她突然心慌得厉害,分明陆崇已知晓不少内情,却偏要逼着她桩桩件件亲口说出来。
“皇帝,哪怕是哀家主动,也是为了您。”庄太后忍着羞耻改口道:“哀家看皇帝幼时被兄弟们欺负,这才想着抓住豫亲王的把柄好能帮您——”
“嘉贵妃,你也是做了娘亲的,你应该也懂哀家这份心意罢?”庄太后转而看向顾璎,开始卖惨道:“况且哀家和皇帝是亲母子,你总不想看到以后大皇子也这般对你——”
庄太后话音未落,只见陆崇的眸光骤然变得冰冷。
“庄氏,你是如何有脸说出是朕的生母?”
庄太后浑身一颤,不敢置信的望着陆崇。
陆崇拿出一块泛黄的薄绢,上面清秀的字迹让庄太后眼前一黑。
这、这是——
“留下这封遗书的人才是朕的生母。”
庄太后想要强行分辨,可不知怎的,脑海中竟突然浮现出一幕幕往事。
当年她入宫后不得宠,一直都没生育。她得知自己家中借住的远房表妹苏婵生得貌美过人,心中顿生一计。
她让苏婵进宫看她,设法请来了先帝。
果然先帝有些动心,她便在酒水里下了迷药,分别哄骗先帝和苏婵喝下。当时先帝只以为酒后乱性,可当时先帝正在为太后斋戒祈福,此事是丑闻。
她一面对先帝说会安抚苏婵以后再接她进宫,一面故意扭曲事实,让苏婵以为是自己对不起她,反而生出愧疚,要远远离开。
只那一次,苏婵有了身孕。
先帝既高兴又在乎名声,她再一次站出来说自己可以假装怀孕,暂且把这个孩子记在自己名下。这样就不会让先帝名声有损,以后再将苏婵接进宫就是,先帝答应了。
因苏婵孕期反应不大,又被她蒙骗着,一直到近五个月才发现自己怀了身孕。
苏婵见已经无法打胎想要带着孩子离开,又被她威逼利诱的劝住,说等生产后她自会帮忙安排。
在先帝的默许下,她在宫中假装怀孕,直到苏婵产子,她抱到了宫中,谎称自己生下了十二皇子。
同时她让接生嬷嬷动了手脚,制造了苏婵的“产后失调”。眼看苏婵的身体一日比一日差,她终于松了口气。
可是她严防死守之下,苏婵还是发现了真相,竟还写了一封血书命人悄悄带了出去,想要交给先帝。
虽然最终苏婵没能成功,可那血书也不见了。
可是,她哪怕是拥有了皇子,先帝对苏婵的那点感情并没有恩泽到陆崇身上,反而因为苏婵的死而不喜陆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