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楚白的睫毛颤了颤。
麻药的药效过了,他的肩膀处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他轻轻“嘶”了一声,下意识地睁开眼。
他方才梦境的主人公就佝偻着趴在病床的床沿,眉头紧皱,穿着一件被搓揉得皱皱巴巴的白衬衫,下巴上冒出了一圈新鲜的胡茬。
楚白难得看见邢司南这么不修边幅的样子,有些新,忍不住抬起手,碰了碰他的下巴。
他的手随即被人抓住了。
楚白一怔——邢司南不知道什么时候抬起了头,正一错不错地凝视着他。他的眼睛里满是红血丝,似乎蕴含着以及多种复杂而深沉、让人心惊的情绪,楚白和他无言地对视了片刻,率先错开了目光。
“……醒了?”
楚白低低地“嗯”了一声。
邢司南站起身,低下头盯着楚白看了几秒,忽然伸手环住他的腰,动作轻缓但不容置喙地摁着他的后脑,将他摁进了自己怀里。
于是所有失而复得的急切,心之所向的坚定,向来难以言明的爱与恨,差点面临生离死别的怅惘与忧惧,千言万语,百般思绪,都融进了这一个简单的动作里。
楚白听见邢司南的心跳声,和他表面上的平静内敛截然不同,他的心脏正在以一种急促的频率跳动着。
他犹豫了几秒,抬起手,回抱住了邢司南。
在他们的身后,仅仅一墙之隔的走廊上,护士推着病人经过,吊瓶和其他的什么玩意儿撞在一起叮当作响;步履匆匆忙忙的病人家属,提着保温桶健步如飞——一切声音都被隔绝在了玻璃窗之外,病房内,寂静得只能听见他们的呼吸和心跳。
邢司南似乎不打算说话,也不打算撒手。楚白理智回笼,觉得他们这样实在是……有伤风化,于是率先开口,打破了病房里的寂静:“其他人都没事吧?”
“没事。”邢司南抱紧了他,“郑行知当场死亡,那个被他挟持的小姑娘没什么大碍,你昏迷的时候,她和她妈妈还来看过你。”
“那就好。”楚白想了想,又道,“开枪的人找到了么?”
“……没有。”邢司南吐出两个字,表情一变,像是有些不怎么高兴道,“除了案子,你就没有什么别的想跟我说的么?”
楚白一时没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迟缓地眨了一下眼。邢司南低下头,楚白的眼睫处骤然传来一阵温热的湿意,而后是眼角。
邢司南低沉的声音很快在他耳边响起:“我今天没兴趣聊案子,也没兴趣聊别的东西,我只想问你一个问题——你在天台上跟我说的那句话,是真的么?”
楚白呆了一下,在意识到邢司南在说什么以后,他的侧脸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