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难得可以什么都不用想,也可以什么都不用做,放空大脑,呆呆地看着楼顶上纠缠扭曲的黑色影子。
而在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时候,他和邢司南之间的距离不断拉近,近到只要他愿意低头,就可以挨到邢司南的肩膀。
这是一个意义不言而喻的肢体语言,依赖、信任、亲近……以及别的一些。楚白不得不承认,邢司南对于他来说的确是特殊的存在,从他第一眼见到邢司南开始,有些事情就是命中注定。
“回答我……你亲我,是为了救我,还是因为那个人是我?”
半醉半醒之间,他突兀地想起了邢司南这句在当时看来偏执又幼稚得可笑的问话。
他一直都清楚问题的答案,只是他有所抗拒,尽管他不明白这种无缘无故的抗拒究竟来自于哪里——或许是因为邢司南说的是对的,他生命里所有珍视的一切,他没能够留住;对于他来说重要的人,最后都会因为他而死去。
“楚白。”邢司南的话打断了他漫游的思绪。
“让一让,我去下洗手间。”
楚白站起身,给邢司南让出一条道。邢司南向外走了几步,又不放心似的回过头,叮嘱道:“少喝点。”
他“唔”了一声,可惜杨朔显然已经喝的不知天高地厚今夕何夕,邢司南刚走,他就猛地探过身,一把抓住楚白的手,结结巴巴道:“再、再来!”
楚白也有点头晕。他被杨朔拽了一下,拽到桌前,动作迟缓地摇了摇杯子。
他掀开杯子,又是两个一。
“你这辈子做过……最后悔的事是什么?”
邢司南从洗手间回来时,听见的就是杨朔这个尖锐的问题。他心里一紧——楚白背对他低着头,他看不清楚白的表情,但能看见楚白在听见问题的一瞬间,瘦削的肩膀剧烈地颤抖了一下。
这问题问的……邢司南有些后悔答应陪杨朔玩这个无聊的游戏,虽然他一开始的确存了想借此机会了解楚白的心思,但他并没有打算要以这种方式去揭开他过去的伤疤。
楚白起身,似乎是打算继续倒酒。邢司南皱了皱眉,快步走到桌前,摁住了楚白的手。
楚白抬起头,呆呆地看着他——邢司南从来没有看见过他露出这样的表情,他曾以为“脆弱”这种情绪是永远不会在楚白脸上出现的,即使是在那间重症监护室外,楚白看起来也只是无措,而不是脆弱。
他皮肤极白,但眼尾和脸颊都泛着异样的酡红,放在他那张素来冷淡漠然的脸上,有种惊心动魄的美。邢司南伸手,把他的头摁进自己怀里,而后冲杨朔道:“过度饮酒伤身,今天晚上就到这里了。”
杨朔不满地冲邢司南嚷嚷:“怎么这样!这夜生活才刚刚开始!我说、我说姓邢的你能别那么扫兴么!”
“我不是在跟你商量。”邢司南不由分说,直接把楚白从沙发上拉了起来,而后冲齐桓点了点头,“麻烦你送他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