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落忙回到:“已送去军营了,特意嘱咐了要送去边塞军妓苦缺的营中。”
沈同晏止步,看了看屋檐上垂挂的冰凌条,突然又补上了一句:“让她活长点儿,不要太快便被玩死了,还有…把那块院匾烧了。”
长落连忙应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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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康七年腊月二十,五皇子齐瑞发起宫变,幸太子等人早有防备,一举将其擒获,成功平叛。
而当今天子嘉宪帝却遭五皇子毒杀,薨于宫变当晚。
悲闻先帝薨逝,太子极尽哀戚,起坐均需内侍扶掖,更欲一心为父执丧尽孝,推迟即位事宜。
朝官皆上表劝进,称国不可一日无君,太子宜早登帝位,以安人心。
太子无奈从之,腊月二十三日于清波殿登基,正式掌玉玺,改元定观,尊号宣成。
而五皇子行篡弑父,本因诛之,而新天子仁善,顾念兄弟之情,故被贬为庶民,阖府流放岭南。αnshush./
而潘国公、参知政事丰德明以及安平伯府等主事同党通通被打入台狱,择日问斩。并均处抄家,府中家眷无论年岁,男子皆充为官奴,女子则皆为官妓,世代不赦。
原潘皇后训子无方,母家犯上作乱,其自请削去后位,出家奉道,新帝允之。
新帝即位,尊生母石贵妃为皇太后,太子妃韩氏为皇后。
除按先帝旨意迎秦侍郎之女秦七娘子为德妃外,又一道纳了几位臣女分别封为昭仪、昭容及昭嫒。
先皇谥号昭桓,大齐子民守孝三月,皇室一切典仪从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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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基大典上,百官参拜新皇,山呼万岁。
年轻的新天子身着曲领方心的大裘冕,腰侧佩玉具剑,上黑下彤的冠服,黑羔皮的衣领皆庄严威仪。
十二冕旒下,新帝齐修色冷淡,行走间,已带有王者睥睨的汹涌气势,一举一动,皆是气概凌云,一颦一笑,帝王风范自来。
宫妃装扮的秦婉姜静静地看着已是自己夫婿的齐修,若说之前面对齐修,自己更多的是羞怯,是自卑,而今身份上好似近了他一步,但再次看到他,她的心中,生出的却是敬仰,是畏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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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暗湿冷的武德司狱内,丰嘉玉双眼呆滞地靠在石床边,她素发凌乱,钗环瑜佩早于抄家之时便尽数被人薅去,粗布囚衣单薄刺肤,在牢中不过数日,她便已周身布满脏污,通体散发恶臭。
有脚步渐近,牢门外,一道冷冽的声音响起。
“听说肖夫人要见我?”
丰嘉玉抬头,随即眼中泛出亮色,她迅速攀着石床站起,又几步扑到了牢门上,惊喜地对着背手而立的郎君喊道:“二郎,二郎你来了,二郎…”
沈同晏的眸子黑寂阴森:“如肖夫人所愿,沈某来了,肖夫人有何事?”
丰嘉玉泪水落腮,哭诉道:“二郎,你可知你我前世是夫妻?若没有那陶氏,我才是你的世子夫人,那陶氏才该是肖培之的妻子,错了,这一切都弄错了…”
沈同晏不假辞色地讥讽:“看来这牢中甚是恶苦,竟生生将肖夫人的癔症给逼得愈发严重了。”
丰嘉玉满脸斑驳:“二郎,是真的,这都是那陶氏对我说的…”
沈同晏微微眯起眼。
见他脸色有异,却并不接话。丰嘉玉立马伸出手去试图抓碰沈同晏,并急切道:“若非如此,那便是她与肖培之有私,否则她怎会那么了解肖培之,又对安平伯府熟悉得很,连我院中的照壁什么模样她都一清二楚!二郎,我不要做官妓,求你救我出去,二郎,你我夫妻再续前缘…”
袖手默了几息。
沈同晏沉声道:“我来…自然是为了救你出去…这大狱与那楼馆,哪处都不适合你,你的最终归宿,沈某已安排好,今晚便有人来接肖夫人了…你安心等着便是…”
说完,沈同晏便转身离开,暗色中,他的表情突然变得阴森可怖,鬼莫挨。
第50章
一连数日,陶知影尽在翻来覆去地做着那日的梦。
她本就因着小产又受寒而体虚,这梦魇更是一直侵忧着她的心,整个人剧烈地消瘦下去,两颊都微微凹陷。
陶孟扶见到萎顿瘦削的侄女,心焦不已,几乎老泪纵横。
陶知影连忙强撑着病体安慰了大伯一番,末了又特意叮嘱,陶知林年后的春试在即,万莫传信于他,好让他能安心备试。
陶孟扶忧心忡忡地应下,刚走到前院,便被沈同晏恭敬地请到了书房。
书房中,沈同晏对陶孟扶下了跪,语气诚恳地自责了好一番,声声愧悔自己未照顾好陶知影。
知侄女婿心中也不好受,陶孟扶虽亦有怨尤,但还是叹着气搀起了他,只叫他今后好心对待陶知影便是。
陶孟扶叹道:“影姐儿心性坚韧,我前儿也与你说过,她十二岁便异常成熟,根本不像个半大孩子,倒像历经沧桑似的,行事亦是沉稳得很,家里家外都照顾得很好。此番…应是对她打击很大,才会让她如此消沉…又许是丢了子嗣之事,让她想起之前曾做过的噩梦…”
闻言,沈同晏眸子微微一闪,小心问道:“伯父可否告知小婿…夫人那噩梦之内容?”
陶孟扶想了片刻,慢慢回忆道:“说是梦见我病重后撇下他们姐弟,他们无奈投靠平州外袓家,向家舅父对他们姐弟很差,让二人吃尽了苦头。后来影姐儿嫁了给人作妾,林哥儿虽婚娶却因无功名家世无奈入赘女家…”
忆到此处,他脸色凝重,继续道:“后来,影姐儿怀了孕,却因被人陷害与外男…遭狠心夫家强行引产,最后生生痛死在榻上…”
沈同晏震惊地看着陶孟扶,眸中满是错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