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芩对自己的这门亲事也是顶满意的。
永城侯夫人待她尤为亲和热切, 她还没过门儿呢, 就已经拿她当自家人了,未婚夫庄晟性子虽冷, 但人看着挺端正, 又在户部领职,官位是不高,可人也还年轻呢, 未来可期不是?
这半个月, 卫芩专心在家中备嫁, 眼看后天就是大好的日子了,哪晓得今日一早睁开眼,就见燕儿连滚带爬地跑进屋来,说是永城侯府的小公子亲自上门来退亲了!
卫芩从床上爬起来,还当是在做梦呢,直到燕儿又重复了一遍。
晴天一声震响。
要不是燕儿拦着,卫芩险些连外衫都没穿,就冲出去了。
等她简单梳洗,急匆匆地到了前堂,正好便听见那永城侯小公子,她的未婚夫庄晟冷着脸向长兄卫大爷说道:“并无其他缘故,只是我与五小姐实在性子不合,与其婚后做成怨偶,倒不如就此作罢。”
话说得挺像那么回事儿,但你这干的就不是个人事儿!不合适不会早说吗?从前又是送礼又是出游的,你也没说不合适啊!
耻大辱,简直耻大辱!
京里两家退亲闹掰的常有,但隔两天就要拜堂了,却被人上门来退亲的,她卫芩是头一个!
“我还怎么出去见人!”几人从仪门到了中堂,卫芩趴在桌几上,哭个不停。
“怎么就不能见人了,谁还敢笑话你,我先扒他的脸皮!”原二夫人拍案喝声,如白玉盘的脸上厉色满满。
二夫人也是气的。
卫芩的这门亲事是她和大夫人妯娌俩一起相看的,原以为那庄晟是个好的,知礼的,哪晓得临了临了,干这么一出!
你早干什么去?快要成亲了,一声知会都没有,大剌剌地就上门儿来退亲了,一副要划清界限的样子,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你再不愿,也有私下解决的办法,非要闹成这样。
你这是来退亲的?你这是来戏辱他们,下他们姑娘脸子的!是半点儿都没把他们一家子放在眼里!
不过从某方面来说,原二夫人其实挺庆幸的,他庄晟今天能干出这么不地道的事儿,就证明他压根儿就不是个多端正的人,退亲了也是好,就卫芩这猪脑子,要真是嫁过去,怕是要被吃得骨头都不剩!
可说是这么说,这股气再怎么说也平不下去!
卫芩含泪哽咽,对沈云西说:“他肯定有鬼!三嫂,你写他,你就写他!我就咽不下这口气!”
沈云西唔了唔:“可我该写什么?”
永城侯府的庄晟,她只见过两面,她连对方长什么样都不记得了。要她写,她也写不出来呀。
当下唯一能写的,也就一个退亲了。可这根本就不消她写,过不多半天一天的估计就要传得满京皆知了。
卫芩一时也嗌住了。她哇地哭出来,边哭边抹眼睛:“那怎么办,难不成就这么算了吗?!”
原二夫人哎呀地说:“五妹,快别哭了,为他费眼泪可不值当。这事当然不能就这么算了,你且等着,我们安侯府的人还没死绝呢,可不能由他们这么欺负!那永城侯两口子不给个理儿,那可说不过去。”
沈云西想了想,亦说:“你既觉得他有鬼,不如私下里去查一查,真查出来动静,我肯定给你写。”
卫芩眼一瞪,也不哭了,拎起裙子就跑了:“我这就去!”她查不出来没关系,她吕姐可是梁京女探!
“听风就是雨的。”原二夫人没好气的冲她一摆手,急得和沈云西卫邵说了两句,就又匆忙回府去和大夫人商量对策了。
送走了她们,沈云西和卫邵便回了房里去。她把卫邵往床上拽了拽。
躺在床上,卫邵却没什么睡意。
沈云西伏在他的胸膛上,见他眼帘半遮,看出他心情不太好。
她思考了一下,想起阮何适叫她和离跟他去盛州,他说阮何适诱拐良家妇女的话,她挺高兴的弯弯眼,把脸挨过去,下巴搁在他肩头上:“他是说笑的,你别和他生气。”
卫邵被她贴贴蹭蹭的,到底抵不住,环手揽过人来,亲了亲她的唇,又去亲吻她微烫的脸颊,沉声说:“他很是无礼。”
沈云西一歪脑袋,想想阮何适一个妙龄郎君的打扮,又是牵她手,又是让她一起走的,放这里是挺登徒子行为的……
“我和他是好朋友,我们好久没见了,他有点激动,太高兴了。他平常不那样的。”
卫邵听后半支起身,垂睫望向她:“那朝朝见到他也高兴吗?”
沈云西嗯嗯地点了点头。阮何适是她最好的朋友,虽然她刚刚转头就把他丢下了。
想到这里,沈云西慢吞吞地侧了一下头,伸手去轻摸了摸他的心口:“不是不舒服吗,多睡一会儿。”
卫邵舒了舒眉,挨挨她的额角,没再言语。直过了好半天,他才幽幽叫了一句:“小太阳……”
沈云西:“……”
她鼓了鼓脸:“不许叫我太阳!”她每次听见这个称呼都头皮发麻。
卫邵笑染上眉梢,从善如流的改了回来:“朝朝……”
沈云西这才埋在他衣襟里轻轻嗯了一声,过了好久,她故意咳了咳嗓子,做出清冷的音调来,叫道:“卫师兄……”
又一边揪他的衣裳边缘,一边嘟囔了唤道:“窦师妹。”
卫邵惊地看向她,再止不住笑了。他揽着人,好一会儿,才表情古怪地说道:“窦错玉,我都忘了,你还不认得呢。”
沈云西反驳:“我认得。”原主认识,大才女呢。
卫邵笑摇头:“正好,过段时间叫他来,帮我们画张像,你再认认看。”听宋修文说,他们那边成亲都是要用相机照相的,他这边没得照,就用画的好了,一样能留影子。
沈云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