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人二夫人都吓坏了,腿软得无力,根本跑不动,卫芩倒是护着自己的脸蛋儿撒丫子跑得飞快,片刻就溜出几丈远。
二夫人扶着梅花树,抖着嗓子大喊:“卫五,你个缺心肝儿的,也不知道拉你二嫂一把!哎哟,我的天爷。”
卫芩头也不回,边跑边答:“蠢货!拖着你,我们一起完,我跑快点去叫侍卫来。”狼都快到跟前了,公主府宫女嬷嬷还跟傻子一样站着,一个个蠢材,还没她机灵。
二夫人:“……”头一回被蠢货骂蠢货,就心情挺复杂的。
二夫人和大夫人互相拉扶着,沈云西早就知晓会有这一出,笔直地站着,安慰道:“二嫂别慌,就一头狼,这么多人,吃不到咱们这里来的。”
二夫人:“……”虽然很有道理,但你面无表情地说这种话,其实比狼还吓人,相当的惊悚。
沈云西又瞧卫邵,想他一个病弱书生,也该安慰安慰,她便望着长公主和宋修文那处,手如长公主宽解宋修文那般,现学现用地轻抚他的后背,“你放心,别怕,伤不到我们的,你信我。”
卫邵也接她的茬,收回满含凉意的视线,温然无害地应了一声。
福昌长公主一直在暗暗关注他们,见他们的行径,顿觉恶心坏了。
众人众像,实则不过才过了小片刻,灰狼尚还没到跟前,长公主身边的夏荷适时惶急大骂,借此道明灰狼出没的原由:“御兽院的人都死了不成,怎么叫养在里头的狼跑出来了!”
她又急急站了出来,对那灰狼喝道:“孽畜,还不快停下!若伤了贵客,殿下非将你大卸八块不可!”
那灰狼如何会听她的话,一跃扑起,就要钻入人群。
几个人高马大的男客和会几手功夫的太傅府吕小姐率起牵制,但灰狼着魔了一样不要命地横冲直撞,根本不理会他们。
吕施觉得怪,试探性地往后一撤,那灰狼果然就像看不到他们似的,一径穿过众人,嗥叫着,目标明确地往其中一个人身上狠狠扑咬过去。
福昌长公主冷冷一声哼,宋修文也涌起快意。
长公主的计划,秋雁跟他透过底,他是知道的。宫中皇帝好斗兽,元福昌想讨皇帝哥哥的好,在山林间大力搜罗捕捉猛兽,驯养到一定程度后再往上进献。这匹灰狼是一个月前送来的,被元福昌驯服得如同狗儿一般,晃尾吐舌,甚为乖巧,但前提是不叫它嗅到它崽子的味道!
这母狼一嗅到它崽子的味儿,就会变得躁动不安,极具攻击性。
而调换给沈云西的帕子上不只有狼崽子的味儿,还沾了它的血,这母狼不疯才怪。
想到此处,宋修文得意起来,元福昌贵为大梁长公主,庆明帝最宠爱的亲妹妹,除了太后皇后,堪称大梁最最尊贵的女人。
她蛮横泼悍,心狠手辣,有着皇家骨子里的冷血,但那又怎么样,只要他一哄,还不是乖得似只小宠,为他疯癫。这如何不算他的本事呢!
这对夫妻目光闪烁,静等着沈云西在狼口下的狼狈姿态。
然而,那灰狼才奔到距离沈云西一丈远,突转了个急弯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反向冲他们露出血腥凶狠的獠牙,口中发出呼呼吼吼的气怒声。
狼嘴里的腥臭喷打进她的鼻息,福昌长公主顿地脸无人色,她趔趄后跌在地上,失口呼道:“怎么可能!”
夏荷胆裂魂飞,“殿下!”
福昌长公主惊慌万状。
下一刻母狼血盆大口撕咬在了她的大腿上,连带旁边的宋修文也被买一赠一,两口子被一头狼追咬得抱头鼠窜。
谁都没料到会发生这种事,长公主府这一出接一出的,众人都麻了,一时皆都愣住了。
还是跑得最快卫芩又拎着裙子回来,身后跟在一群侍卫。长公主府的侍卫在制服猛兽上都是行家,轻巧地就把灰狼给拿下了。
卫芩不想自己还帮了长公主一把,一跌脚,哎,怪她跑太快了!
卫芩暗自懊恼的时候,不可一世的福昌长公主痛得东滚西爬,挤围上去的侍女叫太医的叫太医,帮忙止血的止血,她们忙乱的时候扯动了衣襟,长公主腋下侧的腰腰带上,一块帕子飘悠悠地落了下来。
疼得脸色发白的福昌长公主豁然顿悟,“是你!”
她目显寒光,对着沈云西:“你竟敢,你……你竟敢!”
长公主心口呕血,她千算万算,到头来却算到了自己的身上!
沈云西闲闲地往身后树上靠了过去,甚至有心情把折下来的花枝往发上簪去,花色娇艳,身间披着一袖凉风,发带裙袂乘风而起,整个人飘飘似仙。
确实是她。
在末世里,她早就练就了一身轻手轻脚的本事,只要她刻意收敛,最敏感的丧尸都发现不了她的动作气息。
元福昌这种养尊处优,仗着自己仆从无数便有恃无恐的,警惕性是极弱的。在她身上探囊取物,移花接木,比喝水还简单。
她发现帕子不对后,趁人多,转手就塞回给她了。
沈云西对长公主抚掌叹道:“我捡到福昌表姑的帕子,顺手就帮你塞回衣赏里了,表姑不用客气,更不必道谢。”
在场的都不是傻子,哪里还不明白!无不倒吸一口凉气。
还以为灰狼出逃是场意外,未曾想是早有谋划。
福昌长公主的性子不好是出了名儿的,他们只当是请沈夫人来申斥说骂,好出口小气,殊不知打的是见血的算盘。
这也太过了!
“好啊,无法无天了!”二夫人气得一个倒仰,“欺人太甚,欺人太甚,长公主,你是指量我们国公府没人!”
太傅府的吕施小姐,也是冷眉厌恶,掷地有声:“长公主,你这是蓄意谋害,以宴请之由,行蛇蝎之手,你这公主府当真是龙潭虎穴,我等一不小心,怕就有来无回了!
今日之事,实在荒谬,我必告知祖父,请祖父上达天听,绝不可能就这么算了!”
吕施拂袖而去。
剩下的人,没有太傅小姐硬气,只都冷着脸告辞。今天是沈夫人,那要是下次,他们也不小心得罪了他们两口子呢?
一场赏花宴,前头看别人,自是热闹好笑的,但涉及到自身,那就是晦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