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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清宫里,刚得知真相的青璃抱着康熙帝哭了一会儿也就渐渐平息心中的愤怒伤感。
青璃拒绝了康熙帝的挽留,只想回到坤宁宫好好地歇息,康熙帝不太放心青璃独自一人,执意送她回去。
帝后二人回到坤宁宫,康熙帝亲自拿着棉帕给青璃擦了擦脸颊,抱着青璃去了凤榻。
康熙帝靠在软枕上,轻轻拍着青璃侧卧的后背,亲了亲青璃闭着眼睛微微颤抖的蝶翼般的眼睫:“睡吧,朕把阿璃哄睡了再走。”
康熙帝回忆着《诗经》上的词句,压低嗓音缓缓念了出来。
“击鼓其镗,踊跃用兵。土国城漕,我独南行……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青璃听着耳边康熙帝低沉醇厚的声音,只觉得仿佛躺在云上,微风拂来,抚平了自己的烦恼伤心,青璃就窝在柔软的云朵上渐渐睡着了。
康熙帝见梦中的青璃松开了微蹙的眉宇,嘴角微扬带着笑意,也跟着露出个笑脸。
康熙帝低头在青璃的眉间落下一吻,轻轻抽出自己的右臂。
阿璃,希望你每天都有好梦,永远都开心快乐,若是谁让你伤心了,朕绝不会轻易绕过他们。
走出坤宁宫的康熙帝又变成那个端素冷冽、不可一世的帝王。
梁九功跟上康熙帝,弯着腰低声禀告:“主子爷,太子殿下跟索额图大人求见,在乾清宫等了好一会儿。”
主子爷要哄皇后娘娘安睡,梁九功接到消息时可不敢打扰,现在才有机会汇报。
康熙帝哼了一声,语气嘲讽:“索额图的消息倒是灵得很,想必是知道东窗事发了!”
康熙帝幽幽叹了口气,抬眼望着空中的云彩,说了句意味不明的话:“太子何时才能有点长进。”
去年九月就因为给索额图求情让朕不满了,这次又来?
看来太子跟赫舍里氏是分不开了,可能在他心里索额图这个叔祖父比皇阿玛更亲吧?
御书房,康熙帝面无表情地端坐在御案后,索额图伏地哭泣,太子一脸乖巧地站在一旁。
康熙帝听着索额图字字句句的意有所指:一口咬定他只是犯糊涂,把罪责全朝佟国维身上推。
康熙帝敲了敲桌子,等索额图安静下来,不置可否地看向太子:“保成,你怎么看?”
太子弯腰行了一礼,直起身子开口说道:“回皇阿玛的话,儿臣认为索额图固然有错,但若没有佟国维搬弄是非,此事也不会发生。索额图只是不太聪明、中了算计,最可恶的却是煽风点火、利用他的佟国维。”
康熙帝摇了摇头,对太子的回答很是失望:“保成,你一心纠结于这件事情的开端,它来源于宫闱斗争。”
“你觉得朕若决定重罚索额图,只会因为此事牵涉到皇后姐姐的死,只会因为此事让皇后伤心了。”
“朕在你心中如今已是这副智乱情迷的模样吗?”
太子听完此话颇有些不知所措,因为他确实是这么想的,索额图也是这么认为的。
康熙帝微微拔高声音:“你可有想过,舒穆禄延州的身份。他是保家卫国的好儿郎,他在三藩战场上搏命厮杀是为了大清,为了爱新觉罗家!”
康熙帝狠狠吐出胸中的浊气:“有些事情是不能开头的。”
“朕决不允许战场上的英雄死于背后的阴谋诡计,敌人没能杀死咱们的八旗子弟,身后的权贵反而向他射出冷箭,何其可笑?何其荒唐?”
康熙帝看着羞愧得满脸通红的太子,不再掩饰自己的失望。
“保成,你可是大清的储君!从你得知此事到现在,你可有为舒穆禄延州不平过?你恐怕一心想着怎么为索额图求情,毫不关心一个包衣小兵的性命吧?”
太子一言不发,低着头努力憋着涌上的热泪。忍不住在心里问自己:孤原来这么残忍吗?
索额图见状哭声更大,额头也一下重过一下地磕在地上:“太子初闻此事也因此狠狠斥责过老臣,是老臣提及仁孝皇后,太子才不得不答应为老臣求情!都是……”
康熙帝掷出手边的镇纸,青玉龙纹镇纸把索额图砸得头破血流,康熙帝怒声斥责:“你闭嘴,朕问的是太子!”
太子头一次看见皇阿玛如此可怖的模样,就算自己上次在坤宁宫对皇后无礼,皇阿玛也只是轻描淡写地讲明对自己的处罚。发现皇阿玛不再称呼自己“保成”,更是唯唯诺诺不敢承认。
太子低着头避开康熙帝锐利的眼,还是选择了撒谎:“儿臣……关心过。”
康熙帝叹了口气,原本前倾的身子也再度坐了回去,摆摆手:“你们都下去吧!”
保成啊保成,你果然不合适。
太子看着康熙帝这副不欲多言的模样,总觉得自己错过了什么,张张嘴却没胆子承认自己犯了“欺君之罪”。
康熙帝看着太子这副模样,只以为他还不死心,想要为索额图辩驳,皱了皱眉给出自己的承诺:“放心吧,索额图这条命朕没打算要。”
毕竟这件事情确实不是索额图一人之罪,而且朕虽然放弃了保成,可朕和青璃的儿子还没影呢,易储之事不到时候,索额图的命也就还得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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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帝当晚回到坤宁宫便跟青璃直言了他的打算。
“朕若是现在宰了索额图,那些喜好揣摩君心的臣子们定会以为朕心中已有新储君的人选。朕和阿璃还没有孩子,他们可能会以为朕中意胤禔,若是因此拥护胤禔,朕担心胤禔会产生野心。”
青璃当然明白康熙帝的意思,若是大阿哥有了野望,自己以后又有儿子,这兄弟俩感情肯定不睦,大阿哥也可能因此获罪,康熙帝是不忍这个儿子也被废置在侧。
对于这点青璃很是认同,相处这么久,青璃对大阿哥还是有些感情的,惠妃也一向对自己恭敬有礼,对姐姐感念有加。
再说,让索额图看着他守护的赫舍里氏倒下,看着他一心一意侍奉的太子被废,岂不是更畅快?